厲詩玉手舞足蹈地比著手勢,看上去嬌蠻可愛。可惜荀司韶並不吃她這一套,在他眼裡,厲詩玉就像個眼前徘徊的蒼蠅般,煩得要命,為此他只掃了一眼,就皺著眉別過頭去了。
再看一旁的甄從容,不知何時早就站得遠遠的,靠著自己選中的馬,時不時輕輕拍著,一副事不關己毫不在意的模樣,看得荀司韶更是心中悶頓。
眼看著厲詩玉滿臉失落,謝堇蘭暗嘲她不懂男人的心思。在男人有自己的正事,興致高昂的時候,一味的討巧賣乖,不過是平白惹人厭煩。
她自己則落落大方地退到一側,含笑道:“既然侯爺和七弟有興致,我便託大做個仲裁。你們放心,方才我已經交代下人設好了錦旗,就在你們前頭的小樹林裡,誰先到小樹林搶到旗子,就算誰贏,如何?”
二人自然沒有異議,一致點頭。
謝堇蘭便放心一笑,從地上撿起一枚樹葉,“這片樹葉觸地的那刻,你們就可以出發了。”
荀、謝二人聞言,立即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裡的葉子。
看著謝堇蘭吸引走了大家目光,厲詩玉滿臉氣惱,嘟著嘴氣鼓鼓地瞪著她。
只見謝堇蘭抬手一扔,葉子輕飄飄地在空中打了幾個轉,緩緩飄落。就在落地那一霎那,兩個少年同時策馬揚鞭,如同離弦的箭一般,飛奔而出。
厲詩玉方才生謝堇蘭的氣,不欲再與她一道,便走到甄從容身邊,想與她親近,道:“小姑姑,司韶哥哥好厲害。”
“嗯,這樣看兩人騎術都不錯,可以說是不分高下。”
“小姑姑,你覺得誰會贏?”厲詩玉問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捂著嘴笑呵呵地說:“瞧我真笨,小姑姑肯定覺得謝七哥能贏,就好像我肯定支援司韶哥哥一樣。”
“……”
甄從容聞言只笑了笑,點點頭,什麼也沒說。
而剛才飛奔而去的兩人,很快沖進了小樹林裡。雖然相持中難分高下,但到底謝昶之的馬,稍快了一步。他看到前面深紅色的錦旗,面上一喜,放低身子身手去夠。
一道勁風掃來,謝昶之下意識往後一避,他轉頭看到荀司韶收回的腿腳,不解道:“四哥?”
荀司韶一笑,毫不客氣道:“怎麼?小謝你可記得,你三姐說的是先拿到錦旗,至於怎麼拿到,她可沒規定。”
謝昶之皺了皺眉,有些惱意。他今日聽夠了荀司韶從始至今陰陽怪氣的語氣,就算是泥人也被激出三分氣性。於是他索性翻身下馬,道:“既然如此,四哥,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來吧。”
樹林外三人看到兩個少年久久未出,一陣不解,謝堇蘭怪道:“不對,怎麼還不見侯爺和七弟身影?我特地吩咐下人把錦旗插在在顯眼的地方,應該不需要找很久的啊。”
厲詩玉這會兒倒是有機會奚落她,笑道:“堇蘭姐姐,看來是你們家的下人太蠢,沒聽懂你的話呢。”
甄從容此時卻靜下心來,閉了眼,運氣仔細去聽遠處的動靜,半晌,她蹙著眉頭,緩緩睜開了眼。
三人哪裡知道,裡頭二人早就打成一團。荀司韶一個腿風掃向謝昶之,後者反應極快的躲開,但還是低估了他的出招,不留神被掃到了下巴,一頓生疼。
謝昶之揉了揉下巴,看了眼對面的荀司韶,自嘲一笑:“是我太輕敵了,四哥這兩年苦練功夫的確進步不少。”
荀司韶卻不與他費口舌,直接躍身去奪那錦旗,後肩卻被人往後一拉,謝昶之糾纏上來,兩人又扭打在一起。
看著他眼底的血性,謝昶之心底的疑惑越來越深,出招間,忍不住問道:“四哥,不過是場比劃,你何必如此較真?”
荀司韶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反諷道:“那麼你呢?那麼較真又是想贏給誰看?”
“我自然是——”
為了甄姑娘。
後半句話,在巨大的驚愕中,以至於沒說出口。謝昶之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看到荀司韶眼底的怒意、篤義、和不甘……這一刻,他只覺得口舌打結,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但心中所有的疑惑,卻彷彿有什麼東西破殼而出,一下子全都有了解釋。
難怪四哥臨去軍中前,交代他照顧甄姑娘的時候,會露出那麼不甘又掙紮的表情。
難怪宮變之前,哪怕冒著生命危險,他也不惜先去宮中,把甄姑娘先救出來……
難怪前幾日端午時甄姑娘驚了馬,四哥無論如何都不肯讓他上前搭救。
難怪他這些日子見到自己,總是有股敵意……
心中覺得怪異的眾多疑惑,終於得到了解答,但事實卻讓他有些無法接受。他這一出神,手下難免遲疑,稍有停滯,便被荀司韶找到了空隙。一掌將他拍開,荀司韶一翻身,撲向錦旗一拔,力道沖的他不得不往前滾了幾圈。
他舒心一笑,再回頭看坐在地上的謝昶之,卻見後者神色晦暗不明地看過來,聲音低低地說:“四哥,你喜歡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