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自己這個小兒子,謝二夫人就感慨萬千。
謝昶之從小就不喜歡說話,在滿門上下皆是從文的謝家子弟裡,他是唯一喜歡舞刀弄槍的,說來也算個另類。好在謝家門風開放,這方面對子孫並不束縛,再加上先祖輩上做過大將軍的也不少,也就由著他去了。
如今這個年紀,能做到禁衛軍校尉,也算英雄出少年。加上出身謝家,百多年的貴胄,放在金陵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金龜婿人選了。
但偏偏早過了議親的年紀,這孩子還是不開竅。小兒子從小就是聽話的,從沒要求過家裡給予什麼,一切全靠自己努力。所以她想至少這方面,要給他找個順心的、自己喜歡的姑娘過日子。
對她而言,只要不是庶出,家世差一點也沒什麼。
可惜謝昶之對於此事,一直避而不談。
謝二夫人急了好幾年,好在端午的時候,總算是讓她看出了苗頭。
眼看著自己小兒子往英賢郡主跟前湊,還時不時地獻獻殷勤,人家對他笑一笑,就能愣在那裡傻樂半天……她這個做孃的,還能有什麼不懂啊?
她也高興,論家世,英賢郡主絕對夠了。她可不像出身王家的弟妹王氏,對武將看低三分,在她看來,這樣有朝氣有家世的小姑娘,最適合自己兒子了。
唯一擔心的就是模樣太好了點……也不知道自己兒子能不能壓得住。
但兒子喜歡最重要的謝二夫人,還是果斷一散席,私下就跑來找荀老太太。
荀老太太一聽她來的目的就頭疼,說來不怕事兒大,今日謝二夫人還真不是唯一一個有這心思,來找她議親的。容容那身世那長相,平時不露面倒還好,今天趁個笄禮讓人看了個夠,不少人都起了念頭。知道甄將軍把女兒的婚事都交給她來處理,就一個個地找過來……
但要說家世,前頭找上門的那些,確實都沒有謝家好,更何況,別的不提,就說謝家小七,本人也出色。
可……她能怎麼辦?容容是三兒子家一早就看上了的……
但說到底,雖然心裡便向自己孫子,可她還是尊從容容的意見。於是斟酌著,開口道:“雖說甄將軍把容容的終身大事交給老身做主,但說到底,還是得看那孩子自己的意願。”
“這是自然的,”謝二夫人點頭,笑得更是把握十足,“說起來,英賢郡主和我家小七也是認識的,兩人以前都在白露書院上學,還算是同窗。端午那會兒還坐在一道看龍舟了。”
“既然如此,我便問問容容的意思吧,”荀老太太只得這麼說,對她道:“容容要是也有這個心思,那老身自然不會反對。若是容容不同意,謝二夫人就別怪老身醜話說在前頭了。”
謝二夫人點著頭,心裡有八成的把握英賢郡主定然也對兒子有幾分好感,不然也不會有相往來。
不過又有些擔心對方年紀沒開竅,萬一矜持一番拒絕了……猶豫了半天,她沒馬上應答,而是說:“還是多讓他們相處幾次再問問郡主意見吧?正好,我們府上馬場新調校出不少良駒,都是西域寶馬的後裔,我正想著下帖子讓小謝請些朋友來,不若過幾天就讓郡主一道來遊玩?”
荀老太太嘴角一抽,知道是敷衍不過去了。她正琢磨著怎麼開口,外面一聲通報,說是宮氏來了。她一頓沉默……要知道平時這個三兒媳婦絕不會這般沒眼色的跑來打擾她會客,此趟八成是為了搶人了……
宮氏一進來,先是給荀老太太請了安,看到謝二夫人,故作驚訝地一愣:“瞧我,本想說賓客都送回去了,給母親彙報一聲,沒想到謝二夫人還在,怪我,打擾母親會客了!”
謝二夫人被她一提醒,自然知道時候不早了,不過今日的目的還沒達成,至少得給兒子多爭取些跟英賢郡主相處的時間,哪能輕易走?便硬著頭皮再提了一次:“三夫人哪裡話,是我叨嘮了才是。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我不過是與荀老婦人說,鄙府裡頭的馬場來了不少好馬,今日看到英賢郡主心生喜愛,便順勢邀一邀她來玩。不過這事兒,還得看老夫人同不同意了。”
她都說到這份上了,在拒絕豈不是直接拂謝家面子?況且謝七對荀二老爺對荀家還有救命之恩……想到這一層,荀老太太莫嘆,年輕人還是由著年輕人自個兒去鬧騰吧,她點頭應下,道:“容容這孩子喜歡騎射,過去玩玩也沒什麼。”
謝二夫人放心一笑,旁邊的宮氏也笑的更是燦爛,道:“既然老太太都說了,容容肯定是要去的。我看不若讓司韶一道陪同,還能有個照應。”
謝二夫人嘴角一抽,心想以英賢郡主那身上,誰照應誰啊?但她不知道宮氏心思,想到開遠侯也是兒子的好友,一道去也沒什麼,便欣然同意:“開遠侯能賞臉,那自然再好不過。”
荀老太太一向應付不來這些彎彎道道,見地下兩人各懷心思,心裡也只是默默替侄女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