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沒說的是,荀司韶這時候跑上來反倒給她添麻煩。不過總歸對方也是一番好心,現在這情況她也多說無益。
荀司韶飛快地看了眼周圍,見四處無人,謝昶之又離得遠,當即懂了她的意思,便直接點了點頭,聽她指揮。
馬車在顛簸中,三人連站都站不穩,甄從容也無法完全施展輕功。她只能左手拉著芝蓮,讓其護住頭,右手抓住荀司韶,在晃蕩中足尖一點,盡力一躍。
三人落在草叢裡,順勢一滾,才穩住身子。
荀司韶急忙摸滾打爬站起來,一把拉過甄從容,上下打量,“小姑姑你沒事吧,可有哪裡傷著?可有哪裡不適?”
他臉色蒼白,滿眼焦急,神情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回憶中。兩年前少女身負重傷倒在他面前的畫面,太刻骨銘心,當初他只覺得自己如同身墜地獄。如今自己更是心悅於她,他再也不想體驗當初揹著她在大雨中狂奔,整顆心吊在半空,悲痛欲絕的感受啊。
甄從容面色微微泛紅,有些不自然地推開他的手,皺著眉低聲道:“我沒事,你,背過身去。”
“?”
她拉了拉披著的外衣,荀司韶這才注意到,她通身出了兜衣和褻褲,身上只披了一件薄如蟬翼的蠶絲春衫,凝脂般的肌膚隱約可見……荀司韶後知後覺,只覺得渾身的熱血都在往臉上冒,鼻腔一熱,竟然流了兩行鼻血……
甄從容見他傻站在那,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她卻不知道,此時自己頂著這張妖孽般的臉又難得一見露出嬌羞的神情,哪怕兇狠地瞪人,也是媚眼如絲,嬌嗔可愛,看得某人更是熱血澎湃……
好在芝蓮此時從地上爬起來,她看到來救她們的人是荀司韶,暗暗鬆了口氣,趕緊從懷裡抱著的包袱中,把長衫拿出來給甄從容繫上,“姑娘快遮遮……”
芝蓮心想,還好只是四少爺看到……反正夫人有心撮合,表姑娘早晚嫁過來。
有荀司韶在外頭守著,甄從容在芝蓮的服飾下,在草叢裡換好了衣裳。三人在路邊等了會兒,也等到了謝昶之和宮氏帶著荀家馬車來接他們。
這會兒少年已經恢複常色,但方才的旖旎風光卻還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他有些不敢看甄從容,於是別過頭,默默道:“小姑姑先回去,我去尋一下馬車的蹤跡。”
甄從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麼,便沒再多說,點點頭,跟著宮氏踏上馬車回去。
而謝昶之上前一步,與荀司韶道:“四哥,此事有異?”
以他對荀司韶的瞭解,知道他剛才在馬車上的時候,定然發現了什麼。事實上荀司韶的確發現馬兒出了問題,一般來說,受驚的馬跑了那麼久,在安撫下都會慢慢順從下來。但剛才他跳上馬車的瞬間,記得馬匹發出了更加慘烈的嘶鳴,似乎越加痛苦的模樣。
兩人騎馬跑出十多裡,終於在天黑前,找到跑累了在溪水邊喘息的兩匹馬。馬車車廂已經支離破碎不成樣子,可想而知剛才他們要是沒有果斷跳車,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兩人檢查了許久都沒有在馬身上察覺任何問題。直到馬兒累了伏在地上,二人終於在馬蹄底下發現了一枚被插在馬蹄底下的金針。
“四哥,你看,”謝昶之手一揚,飛快地取出馬蹄下的金針,“此物釘在馬蹄底下,一開始馬兒沒知覺,隨著馬車上坐了人,馬車變重,壓迫之下,金針越發地深入馬蹄中,馬兒吃痛才發瘋狂奔。”
荀司韶看著那金針,冷笑一聲,反問道:“小謝,你看著金針,像什麼?”
謝昶之聞言一愣,再低頭去看那金針,細看許久,終於倒抽了一口氣,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金簪?”
“沒錯,這簪子顏色似黃非黃,帶著一絲紅銅色,是在黃金中混入銅鍛出來的,據我所知,這是我家老祖宗想出來的,只有荀家人才能拿到,”荀司韶眯著眼,輕蔑一笑,“下方有擦痕,我想,這東西一開始大概是先插在冰上,才置於馬蹄之下,為的是防止馬兒提前發狂。”
謝昶之面露不解:“荀家還有人想對甄姑娘下手?”
“是啊,除了我那位三姐姐,我也想不到還有誰對小姑姑恨之入骨。”荀司韶陰冷一笑,露出狠戾的神色,語氣冰冷:“現在我們可以回去看看,我那位三姐姐頭上,是不是少了一根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