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三姑娘是找不到座位嗎?”另一頭,孝儀郡主見荀萱落座,輕哼一聲,抬著下巴倨傲地說:“不如讓阿欣找個侍女帶你去你的座位?”
荀萱臉色一白,卻沒有做聲。易欣憐見孝儀郡主欺負自己朋友,立即反駁道:“不勞郡主關心了,阿萱是我請來的貴客,自然跟我坐。”
孝儀郡主諷刺一笑,“阿欣你倒是忘了,你坐在我身邊,也不過是礙著大長公主的面子。”
易欣憐似乎沒想到她竟敢當面說得如此直接,當即氣得面紅耳赤,反應之大,連坐在上頭的大長公主都留意到了,遠遠地詢問一聲:“阿欣,你怎麼了?”
“外祖母,孝儀她!”
易欣憐指著孝儀郡主,說不出話來。倒是惠榮長公主聞言,立即瞪著孝儀郡主,呵斥道:“孝儀,你又欺負阿欣了,娘不是與你說過,阿欣是你妹妹,你倆得多親近親近,怎麼反倒吵起來了?”
大長公主淡淡一笑:“好了惠榮,她們小輩吵著玩,你也別只顧著說孝儀。”
孝儀郡主郡主一別頭,大聲道:“我才沒欺負她呢,不過說了兩句她朋友的不是,就幫著外人和我爭,有這樣的妹妹?”
這朋友,有眼睛的都知道說的是坐在易欣憐身邊的荀萱。此話一出,荀萱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她乍然一抬頭,瞧見不但惠榮長公主面色複雜地看著自己,連上頭的大長公主都投來視線,神色晦暗不明。
荀萱當即嚇了一跳,低頭不敢與二人對事,只心道要遭。
男客們都坐在對面,端木景桓見了這情況,少不得替自己親表妹和熟悉的荀萱說兩句話,便趕緊出來打圓場道“孝儀你這炮仗脾氣還是沒變哈哈哈,這是方才在園子裡輸了遊戲吧,怎得脾氣這般大?”
他以玩笑似得語氣調侃,孝儀郡主反倒沒有生氣,撇撇嘴,反笑他:“我看輸的是景桓哥哥才是,輸給荀四公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司韶在這些方面可是一絕,我輸了也是正常。”端木景桓想得開,隨便她說,擺擺手一笑了之。
坐在甄從容身邊的唐鳳已從剛才冷眼旁觀,見端木景桓調節了這處鬧劇,隨口便說:“這端木景桓倒是個趣人。”
因著兩人身邊沒有旁人,甄從容便知她這一句是與自己說,出於禮貌,她也點點頭,“端木公子性子很特別。”
唐鳳已轉頭沖她一笑,“甄姑娘來金陵多久了?”
“不到三月,”甄從容從簡回答。
“先前聽我家弟弟說,你也在丙字班,”唐鳳已掃了眼不遠處的荀萱與易欣憐,道:“那兩位,不好相與吧?”
她雖然之前幫自己說過話,但這幾分主動湊上來莫名的熟絡卻讓甄從容有些不知所措,更何況此時唐鳳已用的還是她最不喜歡的試探口吻。
甄從容不置可否,只說:“我去書院不過是為了學點東西,好不好相與,尚且不知。”
唐鳳已嘴角一頓,似是沒想到她是這性子般,轉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也不多說,輕笑著自言自語道:“荀萱自作聰明,易欣憐蠢不自知,孝儀反倒不招人討厭,直來直去。甄姑娘在白露書院,少不得和她們打交道,日後可要留心一二了。”
甄從容語氣平靜地回應:“多謝唐姑娘提點。”
見她不欲多說,對自己愛理不理,唐鳳已也不生氣,自顧自獨飲菊花酒,看著場中跳舞的歌姬裙擺搖曳,旋轉成一個又一個花朵。
“自從有你那綾羅舞,這些就沒看頭了。”
甄從容:“……”
她能感覺唐鳳已並無惡意,但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實在有些奇怪……
歌舞退去後,也到了菊花宴的重頭戲,更是才子佳人們可以間接交流的媒介——菊花令。這與普通的詩令並無差別,只是玩得有趣些。
又大長公主開始,往下傳一六面骰子,分別六個點數從一到六。若是投中六,便傳至下一任,若是投不中,便吟詩一首,需與菊相關,可引經據典,也可隨性而發。
甄從容最怕的就是作詩,她的學問,也就停留在識字階段。但這種場合,大長公主要玩的遊戲,誰不敢做陪?
於是待身邊的唐鳳已每次做完一首新的菊花詩,骰子輪到甄從容丟,她都面無表情地接過,然後一丟骰子。
“六。”
那捧著投盤的下人便摸摸轉到了下一個人。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第三次她再次投了個六,連唐鳳已都忍不住側頭,直勾勾地看著她目光發愣。倒是坐在她對面的荀司韶,從前面開始就默不作聲觀察半天,這會兒終於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他這小姑姑,遇到作詩就跟如臨大敵一樣,好在功夫不錯,這首骰子玩得得心應手啊。也不知帶她去賭坊,會不會賺個盆滿缽滿……
不知道自己被表侄子盯上的甄從容,還默默地靠後方坐了坐,讓自己在眾貴女中更不顯眼一些。做不出菊花詩,可是要罰酒的,偏偏她酒量也不好。
她此時心中無比慶幸,好在自己還有一技之長。雖沒能力作詩,但至少有能力想投多少點,就投多少點骰子……
作者有話要說: 荀司韶:小姑姑我們以後就算私奔,也不怕沒錢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