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十一被他的直接弄得很不好意思,趕緊扯七扯八地與他聊起別的,轉移話題。荀司韶卻不肯放過他,玩心大起嫌馬車坐的無聊,站在車轅上想往範十一的馬上跳,準備兩人共騎一匹馬,快馬加鞭早點到別院。
他們平日裡就這麼玩,打打鬧鬧是常有的事情,連宮氏都只是掀起簾子看了眼,見怪不怪地由著他去了。
但範十一養的鷹就沒那麼聰明瞭,見有人和自己主子打鬧,白鷹不辯輕重,第一反應就是護主。它尖銳地長鳴一聲,突然掉頭兇狠朝著荀司韶撲過去。
“四哥當心!”範十一意識到不對勁,趕緊推了荀司韶一把,沖鷹喊,“小羽停下!”
情急之下,他竟是忘了那白鷹只聽哨音命令。這頭荀司韶也意識到不對,猛地一個翻身,躲開白鷹的一記爪子,抓著車轅半吊在馬車上。
“四少爺!”車夫驚呼一聲,生怕他掉下來,又騰不出手拉他,急道:“您當心!”
宮氏聽見外頭喊聲,臉色一變,急著出去,“出什麼事了?司韶,司韶?”
甄從容一把拉住她,起身擋在她面前,“三嫂,我先去看看,別急。”
即便知道她功夫了得,宮氏卻還是心急如焚,到底是自己兒子,怎可能不急?但她知道自己出去也幫不上忙,只好由著她先一步出去。
甄從容一出去,就看到荀司韶狼狽地趴在馬車一旁吊著,天上還只鷹一直企圖撲它,尖銳地爪子將他一身衣服抓得稀巴爛,好在他反應快,才沒被抓瞎了眼睛。
這場面實在太過觸目驚心,若是換個嬌養家中的閨閣少女,早就嚇得尖叫了。但她想也不想,一腳踹在馬車的門上,將門關上。不敢想柔弱的宮氏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嚇暈過去。這時候哪有工夫細想?
荀司韶那兒還在抱頭和鷹搏鬥,甄從容環顧四周,瞥見一旁手忙腳亂找哨子的範十一,直接縱身一躍,反坐在他身後馬背上,扯著他的衣襟,大聲呵道:“拉緊韁繩。”
“什,什麼?”範十一嚇一跳,好在他的動作永遠都比腦子快,成功被她吼地一抓韁繩。
甄從容直接抽出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地往馬屁股上一戳,倆人□□的馬頓時吃痛,長叫一聲,猛地加快了速度,朝著前方狂奔。範十一轉頭,對著甄從容大喊,“你做了什麼?快住手,讓我,我來吹哨子!”
她卻全然不理她,兩腿夾著馬肚子,微微直起上半身,從發中拔下兩根金簪,眯著眼,眨都不眨一下,朝著沖向荀司韶的白鷹,迅速出手擲出。
“我的小羽!!!”範十一嚇得大叫。
只聽“當當”兩聲,是金簪釘在馬車上的聲音。
範十一張著嘴,眼看著自己的白鷹,翅膀根部被兩只金簪死死釘在了車壁上,那釘的位置極其刁鑽,足夠白鷹動彈不得。
但他此時此刻卻無心顧及那掙紮中的白鷹是否還活著,只愣愣地看著自己身後的少女一把拔出馬屁股後頭的簪子,一個縱躍又落回了車轅上。
她望著掛在馬車邊上的荀司韶,伸手將他拉到車轅上,“受傷了?”
“小傷,謝了……小姑姑,”到底是救了他一命,荀司韶也顧不得丟不丟臉,就著她的手狼狽地趴在一旁喘著。他清楚,若不是甄從容敢大膽地跳下來救他,以範十一的腦袋,估計他眼睛都要被那隻鷹啄瞎了,才想到把那破哨子掏出來吹。
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牽動肩膀的抓傷,倒抽一口冷氣,看著邊上抽搐的白鷹,嘴角一抽,沒想到他荀司韶一世英名,竟被個畜牲給戲耍了。
前頭已經不見範十一得身影,荀司韶這才關心起他的處境,仰頭問蹲在一側的甄從容:“十一呢?”
她默了默,反問道:“他馬術如何?”
“……極好,怎麼了?”
“那就好,”甄從容鬆了口氣,輕描淡寫地說:“等馬發完狂,他就回來了。”
“……”
馬車的門一下子被拉開,宮氏花容失色地鑽出來,拉著荀司韶上下檢視,嘴唇顫得語不成句:“司韶,司韶你沒事吧?可有哪裡傷著了,你肩膀怎麼了?讓娘看看!”
她去拉荀司韶擋著肩膀傷處的手,嚇得眼圈通紅,荀司韶還是第一次見她母親露出這幅表情,心中愧疚,趕緊安撫她,“娘,我沒事,就是沒注意,被個沒訓好的小畜牲抓了點皮外傷。”
好在範十一帶白鷹出來前特地剪了指甲,荀司韶的傷口確實不深。宮氏心疼之餘,心也有了落實,扶著一旁攙她起來的甄從容,擔憂道:“還好馬車裡備著藥粉,我給你找出來,對了,容容沒事吧?”
“三嫂放心,我沒事。”
“她那麼大本事,怎麼會有事,”荀司韶看了眼旁邊淡然的少女,沒好氣地說:“我還是她救的。”
“那你還這個態度跟你小姑姑說話?”宮氏拉自己著甄從容謝了一番。
因著丫鬟都在後頭的小車上,宮氏親力親為,給他敷了外傷藥粉,看著傷口凝血心才定下來,氣道:“難不成就是你剛剛唸叨的鷹把你弄成這副德行?”
“娘……回去你隨便唸叨,這會兒……就讓我緩緩……”
“誰有工夫唸叨你,等你爹回來讓他走你!”宮氏看了眼他肩上的傷,心有餘悸,問到:“那畜生呢?”
荀司韶摸了摸鼻子,指指面無表情的甄從容,“被小姑姑釘在馬車外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