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之功夫好腳步輕,平時一幫人那些跟蹤人偷聽的勾當,都是催著謝昶之去做。
荀司韶心裡頭就更加煩躁了煩躁,他不欲多說,隨口回道:“和平時一樣,練功去了。”
唐憲抬頭看了眼天,張著嘴驚奇道:“這鬼天氣,他也練?”
比這更糟的都不能阻止謝昶之利用每天午休的時候練功,想起那日他坦誠交代自己對甄從容的態度,荀司韶臉就更黑了,堪比今天陰沉沉的天色。
呵,謝昶之和寧知錦一樣,都別想當他姑父,讓這幫喊他四哥的人,跑到他頭上來,他是不會允許的。
涼亭中間的石案邊,範啟諒和寧知錦在下軍棋,王淰之在一旁看得直跳腳,沖範啟諒罵道:“十一哥你個臭棋簍子,走得是什麼路數?寧二哥那麼大的破綻你都看不出來?”
他性子天然有話直說,範十一也是暴脾氣,本來就沒什麼城府下棋全靠直覺,聽不得人損他,氣得指著王淰之得鼻子直罵:“合著剛剛沒兩下就輸了的人不是你?觀棋不語真君子,你給我哪兒涼快哪邊待著去!”
王淰之氣得直跳腳,但偏偏剛才確實輸了,盯著範啟諒咬牙切齒道:“行啊範十一,我就看看你一會兒怎麼輸!”
他別過頭,也沒個事兒幹,索性去旁頭尋唐憲和荀司韶,“你們看什麼那麼起勁?”
他順著兩人的視線,也看到了劉召安與荀萱,驚得大呼:“那倆都是誰?!”
唐憲壞笑:“荀萱啊,劉召安啊,你認不出?”
“我當然認得!剛剛只是驚嘆!”王淰之不高興地嚷嚷,他指著不遠處的兩人,不解:“那劉召安怎麼跟四哥的三姐在一塊兒了?”
荀司韶倒是半點不見發怒的模樣,輕哼一聲,“別嚷嚷,看戲了。”
“噢!”有熱鬧不看白不看,王淰之乖順地點點頭,在他們身邊坐好。
只見不遠處的荀萱與劉召安走到迴廊盡頭,終於沒了屋簷遮掩。劉召安像是這時候才發現沒帶傘一般,苦惱地自言自語道:“糟了,我前頭瞧著雨小,以為很快便放晴一時發懶便沒帶傘,卻沒想到現在雨勢轉大,倒顯得我犯蠢了。”
荀萱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油紙傘,躊躇許久,才步上前,羞澀地說:“王孫,我倒是帶了傘,雖於禮不合,但此時也情非得已,不若,不若,我們一道過去,見了我四弟弟,再想法子從他那兒借把傘。”
劉召安似是全然沒想到兩人共撐一把傘,被人看到傳出去他就和荀萱脫不開關系,毫無防備地看著她面帶慶幸,還鬆了口氣笑著說:“還好萱姐姐帶了傘,我是無妨,我們便一道撐傘過去吧。”
荀萱靦腆狀,點點頭她撐開傘,回頭正要與劉召安說話,只聽得“咔”一聲,似乎有什麼硬物撞在了傘骨上。荀萱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見油紙傘底下的傘骨突然齊齊斷開,傘面也支撐不住直直往下掉。
她不可置信地驚呼道:“怎麼可能,我來得時候這把傘還是好好的……”
劉召安也微微一愣,他下意識往地上看了眼,轉而注意到了角落裡某塊扁平尖銳的石子。似乎突然想到什麼,他盯著那處看了許久,沉默不語。
那邊荀萱還在暗恨自己的傘早不壞晚不壞偏偏這時候出了問題壞她好事,涼亭這邊,唐憲驚奇地指指兩人背後的轉角處,出聲提醒荀司韶:“四哥,你看那處的人!”
荀司韶早就看到了,角落裡有一少女剛剛收回扔石子的手,她似是察覺到了遠處的目光,下意識抬頭往荀司韶這一處看了一眼。
沒什麼表情,又轉了回去。
王淰之認出來人,驚道:“啊,是甄從容!”
唐憲結合前因後果,又想到剛才她出手阻止荀萱,突然恍然大悟。他滿臉意外地轉頭,對荀司韶道:“原來你家老祖宗讓這甄從容來書院,合著是暗中盯著荀萱,或者說,盯著四哥你們倆的?”
“當初就算我不提,家裡也會送她來,”荀司韶目光複雜,“看來我做了多餘的事。”
傘既已壞,這雨勢就算荀萱臉皮再厚,也不好再拉著劉召安亂跑,萬一害王孫生個什麼毛病,太皇太後一發瘋只不定要掉腦袋。
看著兩人掉頭回教舍方向,甄從容也不再跟蹤他們,靈巧地幾個轉身,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柱子面。
荀司韶託著下巴,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輕輕一笑:“小看她了。”
“往好處想想四哥,看樣子,至少她是幫著你的,可笑的是荀萱還不知道有人幫她撿回了名節。”
聽唐憲如此勸他,荀司韶反倒手一攤,理所當然狀:“她那麼厚的臉皮擔心什麼名節?不過,我家老太太派來的,與其說幫著我,你還不如說是幫荀家。”
二人說話間,卻沒注意到被他們從剛剛開始就無視至今的王淰之,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一臉羨慕地喃喃道:“老天……這身手,這輕功,真是……厲害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容容獲得小弟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