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司韶覺得她識相,也緩和了一些語氣,朝桌子上的紅木匣子別別下巴,道:“你自己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本來就在,甄從容也不擔心有詐,她伸手開啟盒子,把那條價值千金的絲縧拿出來,拎到眼前細看,面露驚訝。
果然姑娘家就沒不喜歡這些裝飾物的,而且是越華貴越好,就在荀司韶心滿意足地以為會聽到她一兩句驚嘆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句甄從容疑惑不解地聲音:“這是掛在劍上的劍穗?”
荀司韶差點沒被氣倒,氣急敗壞地搶過她手裡的絲縧,展開來給她看,“這是絲縧,懂嗎?”
還真不懂……邊關民風彪悍,即便是妙齡少女,也不興簪花戴玉,一方面是窮鄉僻壤,沒有條件流傳那般精緻的物什,另一方面,也是人民重武輕文,日常喜愛輕裝上陣,帶多了珠翠反倒累贅。
看她一臉茫然,不似作假,荀司韶扶額,“你到底是不是個姑娘家?”
他拿起絲縧在自己腰間比劃,“這是絲縧,金陵的未嫁女子盛行將此物繫於腰間,你既然來了金陵,也不能太過寒磣,說出去還真不知道是我們荀家親戚。”
“哦,”他雖然嘴上說的不好聽,但好歹耐心講解一遍,甄從容也懶得與他計較,拿過絲縧看了一會兒,放回了木匣子裡。
“幹嘛?你怎麼不戴?”枉費他比劃半天,這丫頭居然根本不戴。
甄從容搖搖頭,哪怕她再外行也看得出上頭的寶石價值連城:“是三嫂要你送來的嗎?這次真的太貴重,我不能收。”
“少囉嗦了,讓你戴就戴了,廢話那麼多,”荀司韶皺著眉,一把奪過紅木匣子,複又把那絲縧拿出,丟到甄從容膝上,硬著語氣道:“戴上,趕緊戴上!我也好回去跟我娘交差。”
宮氏的決定,想來也不可能收回。甄從容無奈,只得把膝上的絲縧拿起,站起身來,往腰上系,“你替我謝謝三嫂。”
她從未試過,難免系得歪歪扭扭鬆鬆垮垮,連荀司韶都看不下去了。
“你手也太笨了,”荀司韶指指她腰間,“這裡,應該要繞到那個雙魚扣裡的。”
“是嗎?”甄從容低頭看看,按他說的,把多出來的一截繩子,塞進雙魚扣裡,然後一抽,果然變得合適了許多。
只是她今天還穿著練功服,烏漆麻黑的,配上這一條色彩鮮豔墜著七寶金線編織的絲縧,怎麼看怎麼別扭。荀司韶繞著她轉了一圈,失笑,“我怎麼越看越覺得頗有些牛頭對不上馬嘴的意味啊。”
分明是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這調侃在甄從容聽來,一點都不好笑,不過人家親自過來送禮物給自己,雖然是個跑腿的,但也得好聲道謝,想到昨晚還鬧了不愉快,一句“謝謝”她竟然有些說不出口。
不知是荀司韶看出她心底想法,還是本就準備先出聲道歉,他也猶豫一番,別過頭,有些不情願地說:“昨天,是我說過火了,那什麼,對不住。”
這道歉道得讓甄從容措手不及,她錯愕地抬頭,像從未認識過他似的盯著他看,看得荀司韶極為不快,他都親自道歉了,這臭丫頭怎麼回事,連個回應都沒有。
“喂,我跟你說話你什麼反應?”
“……”這才像他的性子,甄從容無奈道:“我聽見了,本就沒放在心上。”
“那你昨天在馬車裡說的話……”荀司韶聲音越說越輕,想到她昨天說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知為何,還是有幾分介意,但他又不願說出來。
“什麼?”甄從容沒聽清,複又問了一句。
“哎算了,沒什麼,”荀司韶抓抓頭,不耐煩地說:“東西送到,我也跟你賠不是了,還有事先走了。”
他來去匆匆,喜怒無常,甄從容反倒覺得正常些,也沒多說什麼隨他去了。
而荀司韶煩躁地出了她的院子,穿過廊下,遇到了與荀芷賞花的荀萱,後者看到他,溫和一笑,輕聲細語地問:“四弟,巧了,聽說你昨日陪表姑姑看馬球回來發了好大的火氣,怎麼,又吃苦頭了?”
荀司韶也笑著,四兩撥千斤回她道:“三姐姐說笑,我對表姑姑能發什麼火,你看我剛給她送完東西回來。”
荀萱收了笑,追問道:“什麼東西?”
“絲縧啊,我母親也不知道從來尋來的寶貝,一看就貴重的要死,千金難久的寶貝就這麼掛在絲縧上送人了,嘖嘖,真是大方得很。”
荀萱臉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但她至少還清楚不能在荀司韶面前示弱,所以她掩嘴輕笑,提醒道:“三嬸嬸真是糊塗了,絲縧怎麼能讓四弟送過去。”
“怎麼?”
“那東西,不是情郎送給心儀姑娘的定情信物嗎?”
荀萱宛然一笑,成功看到荀司韶一下子錯愕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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