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能欺負我們一幫,你可放心吧,”荀司韶笑嘻嘻地說,“想啥呢,四哥我不是喪盡天良的人,保證在不傷她名譽性命的前提下,讓這婚事作罷。所以,你要不要來幫?”
“……”,既然無傷聲譽和性命,那應該,也無大礙,謝昶之不知為何,陰差陽錯地發現自己開口,說了一個字:“幫。”
“好兄弟,夠義氣,”荀司韶拍拍他的肩膀,眼睛卻掠過一絲複雜和探究。
馮怡姜和甄從容還在一眨不眨地看馬球賽,絲毫不知道兩個少年之間已經達成了什麼勾當。馬球打得熱火朝天,眼看著黑方已經被紅方打傷了兩名隊員,馮怡姜雖然看到自己可能要賭贏了,心裡卻不是特別舒服,尤其是黑方隊員被打出一臉血的讓人擔架抬下去。
她別過頭,不忍再看,縱然性子直率,她也是個養在閨中平日裡根本不曾見血的姑娘家,有些嚇到,不由自主地嘆息:“這打得也太狠了,不過是場比賽罷了,輸贏哪有生命重要。”
謝昶之不知何時跟荀司韶已經從前頭回來,聞言感嘆道:“馬球與比武一樣,既然上了就要全力以赴。刀劍無眼,總有傷亡,馬球也是如此。對你而言不過輸贏丟些銀子,於他們而言,卻是為生存所戰。”
馮怡姜愣愣地聽著,回頭恰好看到甄從容淡定自若地目視前方,注意到她的眼神,甄從容側頭安慰她:“沒事,他們已經下場去了。”
“甄姐姐,你都不怕血嗎?”
甄從容輕描淡寫地笑過,“還好,我不怕。”
荀司韶卻在此時多看了她幾眼,心中猜到一些事。她從小在軍營裡長大,邊關這些年雖無戰事但與各蠻夷常有摩擦,傷亡之類的大概早就見慣了,哪有什麼怕不怕之說。
馬球賽最終以紅方獲勝收場,馮怡姜自然也就贏了四十兩銀錢,樂得她喜形於色,見天色漸晚不欲回去,反倒招呼另外三人道:“難得有機會出來玩,我又贏了錢,現在回家裡太可惜了,不如我們去逛夜市,買些小吃零嘴,我請客!”
其他人自然並無異議,馬車至西市夜市外頭,便不得再駕車進去。好在路程也不遠,幾人便讓帶著的隨從跟在後頭,四人下車步行。
馮怡姜特地後退一步,靠近謝昶之與他並排,壓低聲音悄悄說:“表哥,你怎麼還不給甄姐姐道歉,磨蹭什麼呢?”
謝昶之一陣無言,回顧剛才的情況,心想你倒是給我機會道歉,你自己都拉著她講半天馬球,誰還有機會道歉啊?
見他半天答不上來,馮怡姜真是更覺恨鐵不成鋼,急道:“笨死了表哥,等著,我一會兒再給你找找機會。”
“……好,謝謝表妹。”
天色漸漸暗下來,燈彩初上,大周的夜市也欣然而至。只見西市的大街小巷上,街販往來,作買作賣,接連不斷很是熱鬧。
馮怡姜突然道:“我記得一家攤子賣炸圈,她家的炸圈炸得酥脆可口,裡頭還有甜汁,一口下去,嘖嘖,甜香酥鬆。”
越說越覺得饞了,馮怡姜拉著甄從容:“甄姐姐,走走走,吃炸圈去。”
後頭跟著兩個少年,君子之風,自然以她們馬首是瞻,毫無怨言的跟著。到了賣炸圈的地方,馮怡姜剛買下四個炸圈,就一副突然想到什麼的模樣,道:“哎呀,我差點忘了去看看河燈,我每回出來逛夜市都要帶一盞送我娘,表哥,甄姐姐,你們陪我去看看。”
甄從容一愣,看了眼還在揉麵的炸圈販子,指指那頭,道:“還需要再等一會兒吧。”
“那就讓荀四哥在這裡等著吧,”馮怡姜這聲四哥喊得不情不願,不過也沒辦法,她說完轉頭看謝昶之,“表哥,你跟荀四哥說說。”
荀司韶眉頭一挑,露出了一個瞭然的微笑。可以,這小丫頭鬼點子挺多的,倒是小看她了,原來不是表哥表妹天生一對,是個喜歡做紅娘撮合人的多事精。
他也不拆穿她,不等謝昶之開口,便悠然站在一旁,一副任勞任怨的表情,“你們自去吧,我替你們等炸圈。”
他倒要看看,這小丫頭能讓甄從容和謝昶之之間,折騰出什麼么娥子來。
見他同意,馮怡姜鬆了口氣,心滿意足帶著甄從容和謝昶之離去。路上馮怡姜有心讓謝昶之開口,愣是沒找甄從容說話,可誰知謝昶之離得近了更是不知怎麼開口,而甄從容本就話少,弄得最後三人一路無言,一直走到了賣河燈的攤子前。
馮怡姜雖看似只顧著和攤主說話,心裡卻急得要死,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另外兩人的動靜。而甄從容根本不知道兩兄妹的打算,她自顧自拿起一盞橢圓形的河燈翻看,摸摸下頭的木託,在手中仔細研究。
邊關不是江南水鄉,自然也不興放河燈,於她而言這東西很新奇。據說河燈要放蠟燭進去,可她找了半天也沒發現哪裡可以放蠟燭。
“怡姜,這個要怎麼把蠟燭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