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裡最讓各家頭疼的事情,大約就是太後的壽禮該送些什麼?雖然相比起其他人絞盡腦汁挖空心思,荀家人已經算淡定多了。
荀家這一系都清楚,太後荀氏自小跟著荀老太太長大,性子雖然溫順,可喜好方面卻跟她老人家像了個十足十。
荀司韶記得她對金銀細軟古董字畫毫無興趣,所以這壽禮啊,送的再貴重,對荀太後來說,也就是對在庫房裡堆著生灰的玩意兒。
宮氏有的是錢,可她準備的壽禮卻不什麼金山銀山買回來的。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木盒子,至於具體裡頭裝的是什麼,看不出來。
看著像是個妝奩,荀司韶便說:“我說娘,你讓我找個木匠,原來就是為了打個盒子裝首飾?姑母……”
宮氏收了笑,和顏悅色:“什麼姑母!是太後娘娘,沒大沒小的,你給我記仔細了,以後管好自個兒這張嘴,不許亂了規矩!”
宮氏雖然自小嬌養深閨,可既然嫁進荀家,該清楚的規矩心裡頭門兒清。皇帝年幼、荀太後監國,她們荀家如今處在如此敏感的位置,不知道外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們。
爬得越高,摔得越慘,在這種節骨眼上,就更不能在小地方出錯。
“是是,”他娘難得冷著臉說話,荀司韶立馬改口,“我的意思是,您這一大盒莫不是金銀首飾?太後豈是會缺頭面的人……”
“沒眼見的東西!”宮氏白了他一眼,“虧是我生出來的,就知道金銀這些俗物!”
您視為糞土的東西,他還沒有呢……
把心裡的苦往肚裡吞,荀司韶作出虛心受教的模樣。
這幅樣子宮氏顯然很受用,她親自動手開啟木盒子,盒蓋上的機關一拉動,木盒漸漸開啟,呈現三層階梯狀。
“看清楚了!”
荀司韶抬眼仔細一看,只見兒臂大的一顆老參、成年男子巴掌大的靈芝、還有個一朵儲存良好的風幹紅雪蓮躺在盒子裡。
這裡頭的全是稀世藥材,隨便一根拿出去都是千金不換旁人求之不得的珍寶,宮氏還真是花了大手筆準備。
世族最清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輕易不分家。而壽禮這東西,按禮制說,一府一份就夠了。可太後生日,誰家會那麼小氣?更何況是如今有監國權的太後。
這涉及到朝政,就和世家大族的榮辱息息相關了。
各家各戶恨不得拉輛車來,太後統統收下,誰會傻到只送一份,看著也太輕薄了!
也就荀家……太後的孃家,老老實實按章行事,絲毫不需要刻意取悅太後,或者說,這種風口浪尖上,更要謹言慎行。
轉眼就到太後金辰當天,這日碧空萬裡,晴空日麗,一大早宮門口就放飛了無數百鳥,一盆一盆的牡丹花,沿著官道,往行宮中送去。禮部工部的使人,在各大街小巷發放吉祥銅錢,以示舉天同慶。
去行宮赴宴前,之前從來事不關己像了完全忘了一般的荀老太太這才問宮氏:“老三家的,壽禮可無差漏?”
宮氏親手把之前給荀司韶展現過的紅木盒子呈上前,恭敬道:“娘交待的兒媳不敢怠慢,都在裡頭了,請娘過目。”
“不必過目了,你是個精明的,能過得了你的眼,我就不多操心了,”荀老太太平日裡看似冷硬,卻從來不愛跟兒女糾結這方面的小事,她回頭吩咐辛氏:“老大家的,你晚些時候取一千兩銀子送到三房去。”
辛氏不多問,直點頭應道:“誒,娘放心。”
“娘!”宮氏見狀趕緊阻攔,她正好站在辛氏身邊,便輕輕按了下她的手臂,無奈地笑笑,故作埋怨,“一家人,分那麼清作甚,娘也太見外了,送給太後娘娘的壽禮,本就是我們一家子去添喜,既然是自家人一塊兒的心意,就不要分得那麼清了,免得傷了情分。”
“你是個有心的,這禮只會厚,薄不了,一千兩銀子定還是少的了,”辛氏打趣她,“收下吧,你也知道孃的脾氣。”
荀老太太在前頭不動聲色閉著眼,收了下下巴。
話已經說到這份兒上,再推脫倒是更見外,宮氏只得擺擺手,和辛氏攙著老太太上了馬車。
荀老太太看了眼身邊的甄從容,對兩個兒媳道:“你們各自去吧,不必陪著我這老太婆,讓容容跟著。”
辛氏腳一頓,面上卻還是掛著滴水不漏的溫和,含笑點著頭,和宮氏雙雙往後頭走。宮氏倒是毫無反應,往年也都是辛氏陪著荀老太太一輛馬車,她方才就是把該有的禮數做到。
後頭荀家二房冷眼旁觀,低眉斂目目送荀老太太上了馬車,二房陳氏這才勾了下唇角,對身邊兩個女兒說:“上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