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船到蒼月島。老人把船停在碼頭,船尾掛上了氣死風燈,準備在此過夜。
可多孑然一身,站在岸邊,他的衣擺被秋風掀動,背影顯得格外蕭瑟。棗紅馬感受不到這種秋殺氣氛,四蹄在地上刨了幾下,一揚脖發出一聲長嘶,抒發著踏上陸地的興奮。紅紅的夕陽,安靜地垂在西山頂。霧嵐從陰暗的叢林深處冉冉騰起。
碼頭就在蒼月鎮邊上,有些富戶家裡已升起燈光。可多騎著馬,在林間小道上緩緩而行,心中想著該如何與上官蒼宏打交道。不知不覺中,已到了紫雲山莊的門口。
看到新刷的紅漆大門,可多愣了一下。之前紫雲山莊的門,全是漆成紫色,以應其名。門是從裡面閂著的,可多叩了半天門,才聽到傳來腳步聲。
一個老頭把門開了一條縫,翻著眼看一眼可多,說道:“你是誰?”
“我……”可多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不過,自從與老船伕談過話之後,他想開了許多。許多事情對他來說都不再重要。只有找回彼得與深藍,重新上路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他語氣很平淡:“我以前是你們莊主的朋友,我有一隻戰寵留在這裡,現在回來取。”
老頭不耐煩地說:“什麼戰寵!?我們莊園從不養那些畜生。你到別處去找吧?”說著,就要關門。“神經病!”
可多沒來由地煩躁起來,心中念想一動,空間囊中的銀蛇劍已握在手中,“噌——”地一聲寶劍出鞘,劍尖頂住了將要關起的門扇。
老頭臉色一變,道:“你……你要幹什麼?”
“這是不是紫雲山莊?”可多也有些懷疑,難道自己剛才心不在焉走錯了路認錯了門?
“是……”
“那就對了,你怕是新來的吧?去和你們莊主上官蒼宏說,當年一起在鹿港客棧喝酒的老朋友來訪,來接我的深藍。”可多道。
“呃……好吧,你在等著,我去給主人稟告。”老頭低著頭關上了門。
可多將銀蛇入鞘,放回囊中,深深嘆了一口氣,對自己剛才的沖動有些慚愧:經歷這麼多磨難,為什麼我的心還是無法真正沉靜下來?
過了半晌,“吱吜”一聲,大門又開了。暮色裡站著兩老頭,一個是門衛,手裡提著一盞燈,另一個華服齊身,貌似主人的樣子,顫抖著聲音:“老弟,請問有何貴幹?”
“你是紫雲山莊的……莊主?”可多懷疑地問。
“老朽正是。”
可多吃了一驚,忙問:“那……上官蒼宏去哪了?”
老頭沉吟著,不斷打量著始終騎在馬上的可多,暗嘆一口氣,說:“你說的是從前住在這裡的主人吧,他只是把宅子賣給我而已,我以前也不認識他,如今更不知他在何處。老弟你要找他的話,恕老朽無能為力了。請老弟再到別處去尋吧,天色已晚,多有不便,就不挽留老弟了。老王,關門吧。”
可多道:“慢著,你來的時候有沒有見過一隻深藍狼?”
“我來的時候這裡就是一座空宅子,什麼狼也沒有見過。”老頭說完,讓老門衛關上了大門。
夜色愈濃,濃得化不開。可多騎著馬,慢慢往回走。走了一會,他從翻身下馬,把馬牽到路邊的樹林裡,拴在一棵樹上。他從樹林中穿行,繞到紫雲山莊的後院,翻牆而入。他要去看看那些訓獸場。
從前虎嘯狼嗥的訓獸場,如今四野空蕩,只有秋風掠過光禿禿的樹枝,發出的呼呼嘯聲。可多找到當初彼得曾居住的那棵樹,曾被毒液染黑的樹皮,已變得斑白。
騎上棗紅馬,嘆息一聲,揚鞭起程。
的的的……急促的馬蹄聲,回響在叢林寧靜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