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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就要墜入黑漆漆的海中,彼得急得八爪飛舞,不斷丟擲蛛絲……肚皮忽然一涼,彼得的心,也涼了:完了,掉到水裡了!
只聽“啪”地一聲,彼得的肚皮在海面上拍了一下,又彈到空中,此時,他的身子忽地被外力往前一拖,彼得狂喜,明白有一根蛛絲搭上了船,忙一鼓氣力,猛地往回收絲,“蹭”——在空中劃過一道無形的弧線,趴在了船尾欄杆上。
船頭的甲板上有人聲,似乎是衛兵們在飲酒說笑。船尾這邊黑漆漆的,也沒有人把守,彼得躍上後艙甲板,看沒人留意,悄無聲息地爬下艙口。他推測衛兵們是不會把囚犯安置在自己休息的船艙中,因此三哥極有可能是在船的底艙倉庫。
掀開蓋艙的圓鐵蓋,階梯很黑,很陡,很窄,彼得只能收起六條腿,小心地往下走。一股腐敗的蔬菜味道,充斥在空氣中。忽然,彼得腳底一滑,兩腳踩空,骨碌、骨碌向下滾去……
這時,彼得多年來歷經百戰的素質表現了出來,他冷靜地伸出縮起的六條腿,往樓梯兩邊一撐,穩住了身形。此時,他的眼睛已適應黑暗,發現自己已到了艙底。只覺得背上沾乎乎地不舒服,伸一隻爪去一摸,抓下一塊滴著臭水的爛白菜梆子。
他狠狠地把它往旁邊一甩,心道:幸虧哥還練過,不然還不被你整成殘廢啊!
“唰——”彼得向艙頂丟出一根絲,“蹭”地一聲上了天花板。佔領至高點,這是他一向的策略。放眼四顧,下面所有事物無一能逃過他的法眼,一筐筐的土豆、白菜、洋蔥、蘿蔔、冬瓜……
“靠,這是一菜窖啊!”彼得氣憤地叫了一聲,擲地有聲地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幾個散落的土豆讓他打了個踉蹌,他一腳把踩爛了它,毫不留戀地爬出了這個艙室。
船頭的說笑聲仍在繼續,船尾依然在安靜中黑暗。
彼得氣定神閑地下了第二個底艙倉庫,裡面擺放著許多大鐵箱,裡面滿是大塊塊的冰,中間夾著各類家畜的白條肉塊。凍過的肉,彼得還沒嘗過。他抓了一塊放到嘴裡,嘎吱嘎吱地嚼著吃。
這幾天在紫雲山莊沒怎麼吃晶石,這時候肚子還真有些餓。自從跟了可多之後,他就沒再吃過生肉,今天重開口戒,感覺還不錯!
“當然,若放點鹽就完美了……嗯,湊和著吃吧。”又吃了幾塊肉,他忽然想起來此行任務,“媽的,三哥還沒找到呢。”
後艙只有三個底倉,第三個倉室緊鄰著突出的船首房。彼得躡手躡腳地走近,船頭甲板上的人聲清晰可聞,他們在講女人,講哪個窯子裡的女人最勁。
彼得用力地緩慢地轉動著艙蓋,盡量不讓轉盤發出聲響。略帶腥味的海風呼呼地從他身邊吹過,帶來酒的香味和烤肉的香味,彼得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開啟了艙口。
酒香撲面而來,這個是酒窖!
彼得滿心失望,一氣之下喝了半缸酒,搖晃著身子回到第一個菜窖。吐了幾條結實的粗絲,把自己吊在艙頂的角落。
事情很明朗,三哥不在後艙的菜窖,不在後艙的肉窖,也不在後艙的酒窖——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三哥在船頭的船首倉中!
而船頭的甲板上,此時守衛們正在喝酒、吃肉、聊女人。
所以,彼得能做的只能是——睡覺!
夜半酒醒,彼得爬出菜倉。四面俱靜,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嘩~嘩~嘩。船頭仍亮著燈,彼得隱在前艙房的轉角向上看,上面舵房室中,一個衛兵坐在那裡掌舵,目光空洞地望著茫茫海面。
彼得一步步移向光禿禿的船頭甲板,只要那衛兵一低頭,就可以看到他這個龐然大物。“真是運氣!”彼得心中暗叫一聲,船首倉的蓋子並沒有擰緊,只是輕輕蓋合著。彼得輕巧地開啟蓋子,鑽了下去。
這個不大的底倉裡,胡亂堆著一些貨箱。正中一片空地上,放著那個從馬車上卸下來的囚籠,隔著胳膊粗的鐵柱子,彼得看見了數天不見的三哥……可多披頭散發地側臥在那裡,雙肩上穿著拇指粗的黑鐵鏈,上面全是紫黑色的血跡!
彼得心如刀絞,站在那裡數分鐘,這才伸出顫抖的爪子,輕輕地伸進籠中,將可多身子翻轉過來——瘦得顴骨突出的臉,兩腮長著細密的枯黃胡須,深陷的眼窩,幹裂的嘴唇……
若不是彼得對於三哥太過熟悉,一時之間還以為這只是個素不相識的流浪漢,然而,心中那絲心靈感應,卻清楚地告訴他:這就是可多!
“天哪!這是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彼得在心底怒吼著,八隻爪子痛苦地紮入了地板,全身劇烈地顫抖著,連甲殼上的毫毛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