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的糾纏,再也不能斬斷。
莫斯科郊外的一座莊園,曾是18世紀女沙皇葉卡捷琳娜二世在位期間的郊外官邸。莊園毗鄰河流,綠草如茵,俄羅斯風貌的建築風格莊嚴高大,充滿著年代感。
而今因為主人命令加強守衛,更顯得神秘非常。
莊園內本來建有通往主樓的道路,但因為特殊原因,近期內全部禁止通行,一排車輛緩緩自門口駛過,自覺地在停車場停下,一行人下車後,直接以步行代替。
漫長的林蔭路,幾乎望不見頭,這行人一路步行,竟也沒有多言。
路上碰見幾輛白色醫療車輛,車頭上印著大而醒目的紅十字標誌,管家低聲為來人解釋,這是莫斯科最好的醫院派來的醫療人員,來檢查醫療裝置的。
打頭的男人看上去神色冷峻,卻相當細心,追問了許多關於這個話題的細節,看上去對生病之人,相當關切。
到了樓內,來到一扇門前,老管家停下腳步,“言先生,您要見的人,就在裡面。”
言淮神色凝重的推開門,腳步聲隨房門關閉,消失在走廊上。
華裔中,幾個膏粱錦繡的百年家族,最具實力的當屬言家,最傳統的莫過於林家,而姿態最超然的,只有時家。
之所以說它姿態超然,是因為時家自上世紀國內動亂局勢平息後,當時的家主便舉家北遷,一路北上來到俄羅斯,經過幾十年的重新打拼,在這片異國土地,重新樹立起屬於華裔時家的威信。
國內的那些老生意,老根基,則全都移交給了政府,這一舉動,在當時還為時家博得了不少美名。
自幼被這樣淡泊無爭的氛圍薰陶著,時老的性格十分平和,對待手下和員工相當仁慈,員工遇到生病、家中亡故等特殊情況時,可以享受時家的特殊補貼,因此,時家在異國開設工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鬧出過工人糾紛的問題。
然而一向平和寬仁的時老,唯獨在一件事上,難得展露出嚴苛的一面。
“來了。”
見言淮走進來,時老搖動輪椅,從書房深處轉出來,示意他在茶桌對面落座。
管家上來一壺茶,倒了兩小杯,茶香自杯沿嫋嫋升起。
一室靜謐中,言淮最先開口。
“這次唐突拜訪,是晚輩冒犯了。”
他姿態禮貌,語氣謙恭,以晚輩的身份自持,聽不出任何不敬之意,時老一直冷然的面色,才微微有些好轉。
呷了口茶,他淡淡開口,“我聽老鄭說,你為了見我一面,把信兒都遞到了財政司,不惜用免費提供一年軍需的條件,換得那家夥替你說情。”
言淮靜靜聽著,等待下文。
時老的語氣果然來了個轉折,“但你也知道,我是不待見你的。盡管在緬甸你救瞭然然,但這件事情,說到底和你扯不開關系。”
他重重擱下茶盞,語氣也如神色一樣沉下去。
“所以,你想見她,我暫時不能允許。”
他自小嘔心瀝血,親手撫養長大的孫女,落得一身傷口回家,至今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所需營養全靠食管從口中輸送。
他沒有把言淮趕出去,已經是相當大的寬容了。
言淮像是料到時老反應似的,並未流露出任不悅神色,只是沉聲詢問,“她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時老無聲嘆了口氣,“情況也好,也不好。”
他喊了管家進來,吩咐管家找出這幾日積攢的診斷報告,遞給言淮。
報告上寫明的情況簡單易懂,總結來說,時燃的身體狀況沒有什麼大礙,都是輕微皮外傷,還以一些營養不良,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