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時燃對連聲感謝自己的店員說了句不客氣,迅速回頭看去。
言淮握著手機朝櫃臺這邊走過來,看來是剛接了個電話,所以才姍姍來遲。
她發自內心地,愉悅笑起來,待言淮走近時向他介紹,“林二哥,這是他的兩位表妹。”
言淮這才注意到她身邊的一男兩女。
確切的說,是一男。
目光淡淡的掠過去,他看了林棠波一眼,面上也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微微頷首。而旁邊那兩個小姑娘,連他半分目光都沒有分到。
大概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林棠波同樣致意後,趕緊招呼兩個小表妹去挑選其他繡品,省的兩個不懂事的小孩子再惹出什麼不愉快。
擺脫那道如針刺般的銳利目光,時燃這才鬆了口氣。隨後就見言淮俯下視線,自然又親密地握住她的腰,“還有什麼要逛的?”
“腳有些痛,就不逛了。”她思索了一下,“我剛從看到旁邊有家賣小龍蝦的小店,我們打包一些帶回去?”
言淮幹脆地答了個“好”,又道,“那你在這等著,外面太熱,我去買,回來再接你。”
“我哪有這麼嬌貴,一會等繡品送過來,一起去吧。”時燃笑笑,輕輕碰了他一下,“誒,你剛才怎麼不和人家打招呼?顯得我們多沒禮貌似的。”
言淮納罕,“我不是打過招呼了麼?”
合著他到現在都沒注意到林棠波那兩個小表妹。
時燃頓時就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言淮聲音不大,近乎耳語。
但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邊兩個小姑娘的交談聲立時就頓了一下。
顯然一直在留意他們這邊。
“走吧。”
言淮提著包裝好的繡品,兩人牽著手,從那對兄妹身後走過。即將推門而出時,她隱約察覺背後有目光打量而來,還是剛才那種感覺,尖銳而又灼燙。
忍不住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她“不好相與”、“清高”、“看不起人”的惡名,只怕又要在這次林家之行再次傳播開來了。
說來也奇怪,每次來林家做客,總能無意間樹立幾個“敵人”,其實不是她愛惹事,而是別人太計較,可現在的人哪裡又會去研究本質呢?
和林家小表妹發生不愉快的唯一好處,就是再也不用受那些邀請的叨擾。
母親在世時,二舅媽就不大待見她和母親,現在只怕更是如此。那兩個小姑娘大概是吹了什麼耳邊風,這幾日女眷那邊的茶會、插花會,還有其他一些小活動,都再無人來棠園催請,時燃樂的清淨。
聽說鴛鴦樓在林棠波生事那晚之後,重新修整了一番,又開始連夜唱曲兒。她最近沉溺於美食,林家專門從四川請的大廚幾乎都要變成她的專用,對聽戲也就沒興致了。
倒是偶然會想起那晚在高牆下,邂逅的那個神秘女子。
那副天生的好嗓子,唱曲兒時含羞帶怨,音調曲折華彩流溢,每一個字咬在齒間都令人隨之心動,隨之沉醉。
如果不是被束縛在高牆內,崑曲界應該又多了一位好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