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林棠波下到一樓之前,他們就已經默契地想到了一處,打一巴掌再給個棗。先激怒林棠波,好讓他的注意力放在爭吵上,後面再溫言安撫幾句。
如此一來,林棠波自然不會把賬單失蹤的事情聯想到他們兩人身上。
而且,就算後來林棠波回過味來,他們也已離開了,言淮的身份擺在那裡,諒他也不敢多過問。
林沉瀾的住處叫留園,是林宅最具年代感的一處舊園。
他們來到留園的時候,就見到小小的拱門前,站著兩個衣著板正的保鏢。兩人大概是認識時燃,齊聲喊了句“時小姐”,沒有任何盤問就讓兩人通行入內。
但要是換做其他人,顯然不會如此順利。
時燃很奇怪,誰會在自己家裡如此防備?
言淮倒是瞭然,林家二子的內鬥,只怕已經到了最激烈的階段。
一進去,看到裡面的光景,他忽然勾起一絲笑意。
“他倒是悠閑。”
時燃順著看過去,也笑起來。
“還真是。”
林沉瀾正在園內的四角小涼亭裡,翹著二郎腿,喝茶看報。他這幅怡然自得的樣子,似乎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一樁人命大事。
聽到僕人忙不疊招呼的說話聲,他才從報紙上抬起眼睛,待看清來人面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後笑笑。
“你們兩口子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說著招來僕人,換了一壺新茶。
“門口那兩門神,怎麼回事?”
陶製茶壺座在風爐上,如火如荼地煮出醇濃的香氣。青玉瓷的小茶盞燒制的精緻可愛,時燃拿起一個在手心把玩,問到正題上。
林沉瀾淡淡道:“我那位親愛的二哥最近小動作太多,我怕他膽子太膨脹,對我動手腳,所以先把自個圈起來,省的到時候被動捱打。”
他顧全自己的最後一絲面子,故意說的自嘲,卻沒有料到,這裡還有一個洞若觀火的人。
因為太瞭解情況,所以分外耿直。
言淮直截了當地戳破他的偽裝:“我想,你現在應該已經處於被動捱打的局面了。林棠波是不是已經把你的權利架空了?”
否則,怎麼外面發生這麼多事情,他卻恍然未覺?
林沉瀾淡淡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半晌斟酌道:“你們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我們今天在戲樓見到了小易。”時燃解釋,“只是,我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快沒氣了。”
林沉瀾聽到這個訊息,唇角竟勾起一絲譏笑。
“兔死狗烹,他還真是捨得。”
這個“他”,自然指的林棠波。
時燃蹙起眉,“別淨說這些有的沒的,在我們面前,你還不趕緊交底?林棠波說他偷了東西,你們三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沉瀾沒說話。
言淮卻忽然問:“你最近被你二哥逼得這麼緊,是不是小易暗中做的手腳?我聽說你名單上那幾個本來已經談好的大客戶都變了卦,這件事,他應該‘功不可沒’。”
時燃捏住茶點,正往嘴邊送,一聽這話,手頓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