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開房燈,視線半明半暗,不遠處就是無垠深沉的海面。這樣的幽靜浪漫,很適合趁著夜色促膝長談。
知道她睡眠質量不好,言淮回來後很大方地放過了她,沒有再索取。時燃慢慢喝著牛奶,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用平板電腦處理公事的男人。
她愛極了他這幅專注的模樣。
尤其是偶爾遇上困擾的皺眉,或是摩挲咖啡杯柄的小動作,都是很常見的小習慣,但因為是他,因而多了幾分說不出的味道。
“有了新計劃。”他忽然出聲,語調正經,“總部那邊調來了一批直升機,會以海域巡邏的名義跟在這艘遊輪的後面,一旦發生變故,會立刻趕過來和我們對接。”
原來,除了“借用”武器,他也準備了後手。時燃猜想,除了這個後手,應該還有更多她不知情的c計劃、d計劃……狡兔三窟,這個詞用在言淮身上還真是不虛。
“這麼大的陣仗?”她聽到描述,訝異不已,後又想了想言家經營的內容,也就不再奇怪了,“不過,萬一他們還沒有靠近遊輪上空,就被安保人員用武器擊落了,情況豈不是更糟糕?”
言淮彷彿早就料到一切,“所以我們盡量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後天在泰國登陸。只要上了岸,一切危險都將不再構成威脅。”
時燃嗯了一聲。
過了會,他又說,“其實我現在倒不是很擔心薩默特他們會對我們不利,現在我們有後援,有武器,即便交火也有不小的勝算。”
“那你在擔心什麼?”
時燃想不出,除了薩默特還有什麼足夠憂心的。
“吉岡椎名。”
言淮說出這個名字,令她微微一愣。
“你是說……”她欲言又止。
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彙,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想法——
林家。
他們今天,觸控到林家秘密的邊緣。
“你覺得,林老是個什麼樣的人?”
言淮忽然冒出一句看似沒有頭腦的問題。
時燃想了想,然後說:“作為長輩來說,應該算是極好。我母親自四歲起被他收養,在林家住了將近二十年,林老一直待她不薄,甚至在我母親出嫁時,還準備了一套豐厚的嫁妝,連他視若珍寶的字畫都帶過去了幾幅。”她頓了一下,補充道,“可能是他一生膝下無女的緣故,所以對我母親十分看重,連親生兒子都要羨慕三分。”
言淮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把膝頭的電腦放在桌上,轉過來給她看上面的內容。
是一張照片。
穿著舊式旗袍的女子,側著臉,鼻上骨節微微凸起,因而顯得有些疏冷,指間紅蔻鮮豔,婀娜的身段掩映在深深庭院的花木後,只一個角度看過去,就稱得上風情萬種。
她看了半晌,忽覺似乎在哪兒見過。“有點像是……”可是說了半天,卻又不記得,到底是和誰相仿。
“你也覺得似曾相識,是不是?”
言淮顯然和她有同感,見她露出如此神色,沒有一點驚訝。他按下方向鍵,螢幕上立刻顯示出另一張照片,黑白背景,看上去很有些年代感。
“這是林老的原配夫人俞兆君,也是林家長孫林鬱幀的親生母親,你應該在林家見過她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