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耐人尋味,
季源洲聞言轉頭看了歐聖廣一眼。
江袁又說:“我五六年前的時候,歐經理就總給我打暗示,向我求愛。外界不都說歐經理為人心細麼?這麼心細的人五六年都沒發現我的惡行,更是可以說明揚帆上下都是被我欺瞞的。”
季源洲眉頭一皺:“江袁,照你說的。你辦事這麼謹慎,怎麼會那天沒有帶心髒病的藥出門。”
露出個愧疚的表情,又斂起眼裡驟來的難過,江袁說:“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只記得那天出門前,歐經理來找過我。我一直記得帶藥的,那天卻不見了。”
歐聖廣在季源洲再次看過來的時候,臉色隱隱發白。
·
他把那天的事情交代了一番。
原來,確實是他把江袁的藥拿走的。
他這人從五六年前起就愛慕江袁,可惜自己只是在人事方面有些權利而已。年紀又比江袁大,江袁對他沒有什麼意思。
他念念不忘。
有一回,無意中從某個朋友那裡聽對方說曾經在國外的某家醫院看過江袁,說是江袁好似去做了心內手術。
那時,歐聖廣還在飯局上不可能不可能地連聲否認:“玩帆船的人,怎麼可能有心髒病呢!不要命了嗎?!”
可當時是這樣說,回來心裡就有一個疙瘩,於是後來事事留意。
哪裡有人會想到王牌帆船選手是個心髒病患者。故而,根本不會有人在意這些。
江袁隱瞞得又嚴實。
可惜了,歐聖廣的心細如塵,聲名在外。
這事,由他發現。
他發現以後,以此為要挾,讓江袁和自己接觸。他提出的內容也很簡單:吃飯、看電影、壓馬路……
這種浪費時間的活動,對於江袁來說是浪費生命。她嚴詞拒絕。
總是沒有想到的,歐聖廣會做到這一步。
辦公室裡極為安靜,只有空調輕微的風聲。“我當初也只是想嚇嚇她而已,哪裡知道她其實手術過後出現了反應,那天情況才變得那麼危及。我那天也在自助餐廳……”
季源洲這才腦子裡閃過一瞬畫面——擔架將人抬走的時候,似乎撞到了門邊的一個戴口罩的人。
他剛想說什麼。
江袁站了起來:“其實。”她站在那裡:“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歐經理。我之前做的手術,效果不好,可能以後都不能玩帆船了。這種專案,是迎風搏擊的,我卻用欺騙在玩它。我其實對不起很多的人,這件事,讓我身敗名裂其實是對這種專案的一種尊重。”
“以前我只是身體難受,現在終於無法揚帆起航,我需要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這人講話忽然變得內斂,歐聖廣以為明天的發布會,她會需要他上場做一次證明什麼的。
沒想到江袁說:“你別那副表情了。我知道。我明天不會讓你上去的,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既然說要和揚帆一點關系都沒有,所以怎麼樣,都不會帶揚帆的人下水。”
“我都安排好了。”
她伸手把關閉的窗戶開啟來。“從前我是個藏在陰影下的老鼠,即便名義繁多,但終究是自私的。現在天光大亮,其實沒什麼隱瞞的了。外面那些人都是相信我的人,更沒有什麼不能看的。”
未料到她有這樣的爽利。
季源洲說:“有什麼我能幫你的嗎?”
“嗯?”換江袁震驚。
季源洲笑笑:“究竟是誰在保護你,這件事我依然會查,但查的初衷已經很不一樣。現在你也是在為揚帆的名譽而做出改變,沒道理我袖手旁觀。”
她突然笑了下,一下想起馮燈說話時臉上的表情。
這兩人在某方面真是相似,講道理,都是很講道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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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人在夜裡給江袁回了條微信:“你是孩子,這種事應該我來。況且……我既然當年能同意你,你就像我女兒一樣,當年我沒給她的,希望能在你身上得到不同的結果。”
看到這話的那一刻,江袁就明白:恩人的心意和她一樣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