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燈坐在他邊上。
那邊周川正好結束訓練,從浴室出來,助理便遞了電話來:“教練,是季醫生。”
“源洲。”周川穿了褲衩坐在木質凳子上。
季源洲在電話那頭,看了眼躺在擔架上的江袁:“周叔叔,你們揚帆訓練中心的王牌江袁有心髒病你知道嗎?她現在人在救護車上,好像是沒帶藥。”
周川騰然站起,眼中浮現出類似的過往,暗了下聲:“先別告訴師傅,這樣,我現在人不能出來,我叫歐經理去一院找你。這件事……”
“人你先救著,事情我稍後跟你說。”
季源洲掛了電話。
馮燈也沒有作聲。
她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但清楚季源洲剛剛是給病人的家屬打了電話,而病人的家屬大致也是季源洲認識的人。
聽口氣,這件事,似乎有非同尋常的含義。
心髒病、帆船、隱瞞。
這些詞彙似乎很熟悉又很陌生,馮燈覺得以前好像在哪聽過,但又確定真的沒人跟自己講過這些詞彙。
只是偏頭去看季源洲的時候:他像是一下子變回了那個善良卻淡漠的人。
“想想。”他忽然又叫了這個名字,拉過她的手,將頭靠了過來。
他說:“肩膀借我一下。”
“哦……好。”她還很給力地攬住他的肩膀,不放心用手背試他額頭的溫度,輕聲:“是這段時間手術做的多了,所以身體太累了嗎?”
救護車裡其實還有其他人,好幾個護士都見過季源洲,聽過馮燈。但也同樣的,第一次看到……
那麼意氣風發的男人,有這麼脆弱的一面。
“身體還好。”季源洲看著擔架上陌上的面孔,聲音更輕:“只是想想,你覺得呢,一個有心髒病的人為什麼還要執著於這種危險的事。從前的人這樣……現在的人還是這樣。
那種能聽得出來的怨恨,存於他心中的疙瘩裡。他的聲音只她一個人聽得見,也只她一個人窺破——
可是多麼遺憾,無論是小時候還是現在,她都還沒來得及進入他的過去。難過、開心……剛有意分擔的時候,
人就分別了。
·
終於到了醫院,季源洲這次沒有親自上場。
擔架車兩旁是推車的護士,病人一到醫院就被推到指定處。
還以為季源洲會需要休息一下,沒想到自下了救護車他也迅速投向工作——交接完畢,便換上白大褂,去做今日下午某高層的心內手術的術前準備。
他當然要工作,她也要去青合科技。
無論心裡再牽掛不下,她也不是小孩子。“我下午兩點要做一臺手術,待會兒會和揚帆訓練中心的歐經理接洽,江袁的病情楊醫生接手了,他是很好的心內科醫生,非常有經驗。”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一面做著術前準備,一面對她字字敦囑。
馮燈不解,看著他。
季源洲從桌子後面走過來,高個子視線一落,到她眼裡,“馮燈……”他頓了下,眼神溫柔:
“剛剛吃飯的時候,有一件事忘了說。不過,正巧,現在說,應該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