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這個被孫小剛喜歡的“香香姐姐”正像往常一樣坐在他的床邊。
“香香姐姐”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從包裡拿出幾張照片遞過去。
孫小剛問:“姐姐,這是什麼?”
馮燈說:“我們動物中心的一些小動物。你過去不是老去看嗎?我想,是想見什麼小貓小狗吧,我拍下來……”
她的話還沒說完,孫小剛把一沓照片扔進了垃圾桶。旋即用被子矇住自己,在被籠裡瑟瑟發抖。
複古顏的女人跟著嚇了一跳,試探著伸手拍被子,溫暖小孩子。
孫小剛冷靜許久,這才把被子拉到脖子邊:“對不起。”小孩子的聲音顫顫的:“可是小剛不能見小黑,不管發生什麼,我一輩子都不能去見它。”
喜歡一個人,一樣東西,一種動物,其實聽講話的口氣都能聽出來。
孫小剛的口氣就是一種喜歡喜歡到不得了不得了,卻又有一種奇怪的避如蛇蠍。
馮燈終於確信:口哨不止是幸運符,能對它有反應的,就是孫小剛的小黑。
它是遍體淩傷的尖牙,也是孫小剛不管發生什麼,一輩子都不能去見的小黑。
·
“可是為什麼呢?”第三日的晚上,靳長風來馮燈家吃火鍋。
圓桌邊,齊肩發的女人依然對孫小剛的態度難以釋懷。
她看著對面加菜的靳長風,喃喃而語:“我怎麼想都覺得很不對勁,長風,你說對——”
“我的魚豆腐!”
靳長風巧妙地把鍋裡最後一個魚豆腐放入口中。
然後輕咳了聲,拿起筷子在馮燈眼前虛虛點住:“嗯,是很不正常。”他機智地轉移話題,彷彿自己從沒吃掉馮燈最喜歡的魚豆腐一樣。
他又咳了聲,說:“吶,小燈盞。我們假設——”靳長風的筷子向右畫了條無形的水平線。
“我們假設孫小剛是因害怕父母,所以不敢見尖牙。”
“這個我假設過了,不成立。”馮燈夾起一塊海帶,帶著失去最後一塊魚豆腐的悲痛:“不成立的原因很簡單。去南站苦等的尺度,比看照片的尺度大多了。而且,後者如今安全系數滿級。”
馮燈的話音一落,靳長風也陷入了安靜。
海帶的味道有點老了,在嘴裡一下就成了菜糜。馮燈放下筷子,撐著下巴:“所以,很奇怪對不對?”
“而且尖牙的傷也很奇怪。大大小小,數不勝數。完全就是翻版的孫小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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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孫小剛的懸疑,他們兩個得不出結論的大人只好秉持著光碟計劃,把桌上的一切食物全部吃光。
餐後靳長風主動請纓洗碗,馮燈嘴上不說,心裡明白:靳長風還在照顧三月二十五症候群馮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