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舒大踏步出了屋子,一眼便看到雲朵渾身狼狽地跪在院子裡。他直覺就不對了,額頭上的青筋直跳,“怎麼回事?說。”
雲朵眼淚直流,“大小姐在山上……和姚小姐,就是姚錦溪說話,兩人坐在青石板上,然後大小姐就掉下山崖……現在還沒找到人。”
“他們都說,都說,那山崖千丈深,只怕大小姐找不回來了……”
顧望舒的神情有些恍惚,這些話他明明都聽見了,卻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他的荷姐兒怎麼了?什麼叫找不回來了。太陽太大了,頭突然暈炫起來。
葉瑾澤上前一步,扶住了大外甥的肩膀,低聲道:“你振作一點,既然人還沒找到,就可能還沒出事。”
他知道新家大小姐在大外甥心裡的地位,就算她人真的死了。如今,也只得這樣安慰。
“對對對……我得去找她。”顧望舒像是猛然反應過來,轉身便往屋裡走,“二舅,你去調五城兵馬司的官兵,和我一起過去。”
他第一反應很奇怪,猜想是夏勤那個老狐貍動的手腳,或者是其他的對手、政敵……畢竟,他為了接近皇上,取得其信任,殺了那麼多人。無辜的罪戾的,都有。管他是誰,只要擋道,他來者不拒。
顧望舒不得不這樣思考,想要致他於死地的人太多了。
一件事情出現了,他會忍不住考慮前因後果,這樣事事籌謀的習慣很累。但是,他改不了。
葉瑾澤愣了愣,看大外甥進屋換了官服,意識到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顧望舒收拾利索,率先往前走去。虎子、雲朵等都在後面跟著。隱藏在“合歡堂”暗處的幾十名錦衣衛才顯出身。
這是正二品大員出動時才有的排場……
馬車飛駛,葉瑾澤看著青年緊繃的側臉,嘆息一聲,他不知道要怎麼樣安慰他。
一到目的地,北城指揮史葉寧領人團團包圍了廣濟寺。他是葉家的分支,論輩分該叫葉瑾澤一聲叔叔。
顧望舒身姿如松,在雲朵的帶領下往出事地點去。
一路走來,眾人紛紛退避。有眼力的,一眼便認出被錦衣衛簇擁著的青年是誰。當今聖上面前的大紅人——顧望舒。此人坊裡名聲很差,長得卻是真的好看。
在陽光的照耀下,青年身材高大、穿緋色官服,容貌秀致如玉。太驚豔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新家人幾乎全部出動……找了許久,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秦氏在一旁坐著慟哭,新德澤眼圈通紅著,站在一旁安慰。
“大哥,大嫂。”顧望舒拱手行禮,敏銳地環顧四周,又看了看新荷掉下去的地方……他沒有發現姚錦溪。
新德澤回了禮,“荷姐兒還沒找到。”他聲音嘶啞,新家就這麼一個嫡出的孩子……
廣濟寺圓濟方丈也出來了,他和顧望舒常有來晚,此時相見,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是老衲招待不周,出了這等禍事。”
“大師不必如此,您只需派幾位最熟悉寺院地形的僧人即可。”顧望舒客氣地說道。
圓濟還是雙手合十:“理應如此。”說話間,招手叫來幾個年輕的僧人。
顧望舒二話不說,和葉瑾澤一起,領著人便往山下走。就算把這塊地皮一寸寸翻過來,他也要找到她。
廣濟寺院的後山,漫山遍野都是人,官兵、新家護衛、錦衣衛等,“荷姐兒,新大小姐,新荷姑娘……”喊什麼的都有。
廣濟寺被封了,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無所事事的達官貴人都被五城兵馬司的官兵“請”進了禪房歇息。
“四叔。”新明宣滿頭大汗,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碰見了顧望舒,拱手行禮。他手裡拿著探路用的長棍,已經找兩個時辰了,依舊沒見到妹妹的身影。
青年擺擺手,話都懶得說了。他越急躁,臉上的表情就越冷淡。淬玉的側臉泛著瑩白的光。
新德澤吩咐丫頭們照顧好秦氏,帶了幾個貼身的小廝,也跟著下來找人了。女孩兒不見了,他也是心疼、焦灼的沒辦法。
新荷是被一陣陣叫喊聲震醒的,她被姚錦溪從高處推下來時,耳邊冷風嗖嗖,天旋地轉……她以為自己會就此死掉!剎那間,很多很多的事情都浮上腦海,眼淚不知覺流下來了。
她還沒嫁給四叔呢,真的不想死。
也許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呼喚,往下墜落的瞬間,掉落到一個寬闊的石板上。由於從上至下的沖擊力,她直接暈了過去。
新荷揉了揉腦袋,慢吞吞地坐起來,才發覺左腳.腳腕疼痛難忍……應該是摔斷了吧,不然怎麼會腫的不亞於饅頭了。
她勉強把自己掛破的衣服整了整,觀察周圍的環境。頭頂上方能隱約看到陽光,左右兩旁皆是深淵。她所呆的石板是被前後兩座山夾在了中間,也就是間隙。
“我在這呢……”新荷咳嗽了兩聲,試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