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眼睛裡像藏了冰霜似的,冷酷又犀利。
顧望舒閉了閉眼,他不想這樣逼她的,卻實在忍不下去了,“倘若,昨天晚上我沒有受傷,而是死了呢?”
“不許,不許這樣說!”聽他這樣說話,新荷渾身都冰冷了,眼淚洶湧而出,哪裡有人這樣咒自己的?
她啜泣著去捂青年的嘴,卻被他反手給拉了下來。
“為什麼不許這樣說?”
眼淚流的太多,新荷看他的身影都模糊了,“就是不許這樣說。”
她覺得他今晚的問題特別多,很疑惑又很敏感的,非要從她這裡知道答案。
小姑娘從生下來就被眾人寵著,從未受過這樣的苦,小臉哭得通紅,就連額頭都冒了汗。
顧望舒俊眉緊皺,他看不得她這樣委屈。
即使這委屈是他給的。他也不允許。
顧望舒松開她的手,輕柔的把她抱在了懷裡,簡直要嘆氣了:“乖,不哭了。是四叔的錯,不該這樣逼問你,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吧。”大不了,以後再想其他的辦法。
他不說話還好,這樣一說,新荷哭得更厲害了,小胳膊摟著他的脖頸兒,委屈的直打嗝。
顧望舒慢慢地、一下一下地撫她後背,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四叔……我不許你死,不許。你要是不想娶妻子,就不娶好了……我會陪著你。會一直陪著你的。”
“你要是死了……不,你要是還敢受傷……我就再也不和你說話了,就像剛才進門的時候一樣。”
小姑娘竟然抽噎著和他談條件,語無倫次的且還帶著威脅。青年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了,又是苦澀又是酸甜……
若是,她真的一輩子都不理他,那日子就真的了無生趣了。
顧望舒知道剛才太折磨她了,便低聲哄道:“好,四叔不死。四叔也不再受傷。”
新德澤和葉三爺一起回到“合歡堂”時,就看到小姑娘像鵪鶉一樣,偎依著顧望舒睡著了。
新德澤咳嗽一聲,上前一步,去叫醒女孩兒:“荷姐兒,天晚了,咱們要回去了。”
新荷哭鬧了一大陣,正疲倦著,這時候有人來打擾,她便惱了,小爪子“啪”的一聲扇在了顧望舒的左臉上,嘟囔道:“不要吵!”
新德澤的臉色刷就白了,打人不打臉,何況還是打顧閣老的臉……
飽受驚嚇的不只是他……
葉瑾瑜也愣住了,讓他發愣的不單是小姑娘扇了大外甥一巴掌,而是大外甥被扇了以後、還低聲下氣地哄小姑娘繼續睡覺。
這真的是那個出入刑部監牢、頻繁如家常便飯、一身血.腥味的顧望舒?
“那啥,大外甥,新侍郎要回去了……”葉瑾瑜試著開口。
顧望舒看了一眼懷裡的小姑娘,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建議道:“時間太晚了,不如三舅安排大哥就近在府裡住下,明早也方便一同上朝。”
“再說,走夜路也不大安全……”
葉瑾瑜一噎,堂堂京都、天子腳下,還真沒聽說過、有人膽子大到敢劫持朝廷命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