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荷突然想起前世時,趙淵為了新家的事情,東奔西跑地找人幫忙。
嫁給他,也許能過的很好。
京都的圈子就那麼大,基本上還都是世家、貴族之間的相互聯姻,所以訊息傳的就很快,幾乎三、五天的功夫,就到了顧望舒的耳朵裡。
他坐在餐桌前,正往自己的碗裡舀湯羹,聞言勺子都掉落在地上。
“這是哪裡來的傳言?”青年索性連湯也不喝了,起身問虎子道。
“剛才給葉老太太送東西,府裡的三夫人當閑話說的,還說是她大伯母親自作的媒。”
顧望舒面無表情的,很久沒有說話。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問道。
“戊時一刻。”
“明日按往常的時間早起半個時辰……”顧望舒交待:“先拐去新家,我要和大哥一起去上朝。”
虎子低頭答應了,突然覺得主子說話的氣勢有些淩厲。到底是為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夏天的夜很短,像是剛躺下就天亮了似的。
最近,新德澤因為女孩兒的事情要和秦氏商議,便都歇在了“德惠苑。”
這日,卯時剛到,新德澤便收拾利索出了府門。藉著門口燈籠的亮度,他一眼便看到了穿青袍白鷳補服的顧望舒。他站在馬車旁,長身玉立。
“大哥。”
他還未說話,顧望舒便大步向前,拱手行禮。
新德澤頗為受寵若驚,以青年如今的身家地位,還肯與他如此客套……他立即溢位滿臉的笑:“四弟今日起的好早。”
“許久不見大哥,特地來看看……”說話間,顧望舒右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姿勢:“大哥和我坐在一處吧,方便交談。”
新德澤點了頭,讓小廝駕著自己的馬車跟在後面。
“……聽說,荷姐兒的親事定了?”顧望舒彎腰進了馬車,坐在右側。
一提起這事,新德澤就滿心的喜悅,“沒有,我和你嫂子是提前商量了下,準備把定親宴席放到下月十五,那天是黃道吉日……荷姐兒是咱們家唯一的女孩兒,萬事都要慎重對待。”
顧望舒藏在袖口裡的左手緩緩伸了出來,他活動下手腕,淡淡道:“趙淵看著是不錯的。”
“是啊,如今在國子監,馬上就該「秋試」了。”新德澤說這話時,已經有了為人岳父的驕傲。
顧望舒沒說話,他拉起臨近的帷帳,看了眼已經漸亮的天。
“定親宴那天,你也來吧,荷姐兒肯定希望看到你。她和你一向最親近的。”
青年薄唇緊咬,許久,點了頭。
“大哥,你最近不要和梁太傅派系的官員……走太近了。”
新德澤抬眼便看到顧望舒冷凝的側臉,有些不適應,問道:“怎麼了?”
顧望舒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他竟然對朝野之事如此遲鈍,怪不得做了十年的左侍郎都沒升上去。
青年突然想起了小姑娘笑起來的模樣,提點他:“有關太子是否繼位的事……聖上對外戚頗為忌憚……”
“哦,我最近也有所耳聞……以後會注意的。”新德澤明白過來,最近朝堂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他是知道的,心裡有些驚訝,沒想到顧望舒會和他說這些,這一般都是宮廷秘聞。不過,他時常得皇上召見,見識肯定和旁人不一樣。
顧望舒笑了笑:“聽說工部尚書的堂妹嫁給了梁太傅的表侄……這倒也不是最要緊的。就怕聖上有一天想起整頓外戚,那趙家總是拖不掉幹系……要是隨便按了個謀反的罪名……”
新德澤一凜,顧望舒說的這些話,也許有些是誇大其辭了,但是道理確實一樣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當今聖上怎麼可能容忍他的江山被別人肖想。
如果,到時候梁太帥一族真的獲罪了……那受牽連的就不會只是趙家了,怕是因著荷姐兒與趙淵的親事,新家也要受牽連。
荷姐兒的親事,看來是要重新考慮了。好在秦氏還沒有回複忠義侯夫人的話……迴旋的餘地還有很多。
馬車這時候停了下來,小廝在外邊喊道:“大人,前面是太和門了。”
顧望舒率先下了馬車,兩人一起往宮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