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我聽到雪綺在叫我的聲音,我迷迷糊糊地使勁睜開眼睛,看到雪綺正坐在我的床頭櫃旁邊,手裡拿著一隻手機,看到我醒來,我看到她很明顯地鬆了口氣。
而我更是不敢置信地看著坐在我面前的雪綺,就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綺綺?”我一下子就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下來,然後赤著腳走到雪綺的面前,就好像眼前的雪綺是假的,是一團非常不真切的空氣一樣。
“綺綺,你沒事?沒有被燒去?”
我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雪綺,看著她整整齊齊的劉海,看著她沒有一丁點損失的而我,再看看她的面板,看看她的手掌手背,看看她的雙腿,直到確定她真的沒有受一點傷後,我才一屁股坐回到了床上,整個人都像是鬆了口氣一樣,綿軟無力起來。
“爸爸,你感覺怎麼樣?”雪綺看著我,兩條淡淡的小眉毛微微皺起,問我道。
“感覺還好……就是有點頭暈,喉嚨難受……”我揉了揉眼睛,發現眼角都是眼屎,喉嚨裡像是卡了什麼東西,咳嗽一聲,吐了一口痰,居然全都是菸灰。
“綺綺,那天……你怎麼出來的?你不是在家裡嗎?”我看著雪綺,激動地問。
雪綺看著我,小聲說:
“那個時候,我以為爸爸你不會回來了,別墅下面幾層全都著火了,我就跑到了別墅屋頂上的水缸裡,躲在了裡面,還好火沒有燒到那裡。後來jaes叫了消防車過來,用救生梯救我,我被消防員救出來了,然後頭很暈,就睡著了。後來我聽月子姐姐和jas說,那個時候他們一起都衝進了屋子裡,把爸爸你抬出去了。他們說爸爸你被火場裡的煙給燻昏過去了……”
雪綺大概把那天的事回憶了一遍,我才知道原來我去救雪綺的時候,雪綺正躲在別墅最高層的水缸裡,平時家裡的自來水都是儲備在那個水缸裡的,所以雪綺才想到躲到哪裡去躲避火災。
雪綺比我想的聰明多了。
“哦,這樣啊……呵呵,還挺機靈的啊……沒事就好,綺綺,真的,綺綺,你沒事就好,你沒事,爸爸就真的放心了。”
從極度的緊張中一下子緩過神來後,我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但是很快我又想到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人。
對了,王斌呢?
那個縱火犯王斌呢?
我的心跳急劇加速起來。
“對了,那個放火的人呢?綺綺,那個到我們家放火的人呢?”想到王斌,我就產生了一股不安全感,如果任由王斌在外面,他遲早還要繼續對我們下手,想到這一點,我整個人都坐立不安起來。
“哥,他自首了。”月子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我一驚,轉頭,才發現月子靠在我另外一邊的一張床上,她的身上蓋著一條毯子,手裡正拿著水果刀削著蘋果,我看到月子的眼睛都黑了一小圈,看來這幾天她根本都沒有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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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月子,我的心慢慢靜了下來,就像是浸入了水裡一樣。
“月子,你在啊……王斌……他自首了?他這是什麼意思?”我皺起了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斌這樣的人居然會自首?
但是很快我就想通了,仔細想想,除了自首,王斌還能怎麼辦?王斌的同夥大多被抓了,警察正在四處搜尋他,他又放了火,根本不可能逃得到哪裡去。王斌敢來殺雪綺,估計本來就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來的,想跟雪綺同歸於盡。他放了火之後,估計就直接去自首了,因為如果我們都死了的話,估計世界也都毀滅了,他去監獄裡待著跟待在外面也沒有多大區別了,好歹監獄裡還有吃有喝的。這麼一想,我卻是豁然開朗了。
這個王斌,做事真的是絕到了極點。
但是現在既然雪綺沒有死,而且我們也一點事都沒有,王斌還會不會想辦法再來一次越獄暗殺我和雪綺?我不知道,因為判刑再怎麼快,一個月內王斌都不可能被判死刑殺死的,而等一個月後,我們還活不活著都不知道。
王斌這招,實在是太狠了。如果他在監獄外面的話,不管想什麼辦法,我都要除了他。可是現在他把自己關進了監獄,我們又不可能去監獄裡殺人,監獄反倒是變成了他的保護傘了。
我狠狠地抓著床單,整個人都氣得發抖。
狂暴的火焰在我的胸口燃燒,我真的恨不得當場就衝到王斌面前,一拳又一拳,一直把他揍到死位置。
“哥,你別急。有了上次的教訓,警察肯定加強了防備,這次王斌是不可能再越獄的。”月子對我溫聲說道,“只要我們都沒事就好。”
“爸爸……”雪綺坐在我的邊上,我看到她的眼睛紅腫著,眼裡有淚水在打轉,然後她突然哇的一下子哭了起來,趴到了我的大腿上,嚎啕大哭起來,一哭就停不下來。
“爸爸……家被燒沒了……家裡的東西……都被燒沒了……全部的東西……一點都沒有了……”
雪綺這麼一哭,我也頓時回想起了那被徹底燒成了灰燼的別墅,我甚至都不敢回去再看看別墅現在的狀況。我生怕我一回去,看到變成一堆焦黑廢墟的別墅,再回想起以前和雪綺一起在居住的溫馨的別墅時,整個人都會經不住打擊崩潰。雪綺大概已經回家看過了吧,所以她才會睡在病房裡,因為她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突然間,我有種斷了線的風箏,沒有了歸處的感覺。
那棟被火燒焦的別墅,陪伴了我三十多年,我在那裡出生,在那裡長大,也在那裡一點一點成熟,雪綺也在那裡長大,在那裡變成清麗脫俗的女孩,那是我們生命的一個象徵,可是現在,這個象徵,卻轟然倒塌了。
再也回不來了。
我想起了小時候,我爸爸在別墅大廳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著報紙等著我回來,然後嚴肅又笑著說:“建東,回來了,考試考得怎麼樣啊?”的場景。我也想到了小時候我媽媽一邊抓著我的手,一邊給我剪指甲的場景……我還想起了我的堂哥、姑父、小芳阿姨來我家做客時候和我爸媽圍在一起其樂融融的場景,可是這些景象,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當初我失去我爸爸和我媽媽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好像並沒有失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