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直接但是卻直達人內心最深處的問題,我活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被人問到,我當時就愣住了,不單單是我,就連周圍的人也都陷入了沉默。因為如果有人回答是,那麼按照蕭晨所描述的場景,自己就成了殺人犯。但是如果有人回答否,那麼就說明自己是個有正義感的人,但是這所謂的正義感真的是發自內心的正義,還是純粹是為了不在別人面前顯得自己是個有殺人犯潛質的變態,為了自我保護而裝出來的聖母形象呢?
“三十秒的時間。說實話、”蕭晨淡漠地說道,“三十秒之後如果沒人回答或者說的是謊話,我會引爆三碘化氮,誰會被炸傷,我就不管了。三十、二十九、二十八……”蕭晨的眼神真的很冷冽,表情極其嚴肅,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反倒真的很像是一個打算跟我們同歸於盡的瘋子,如果是一般人拿著一個瓶子威脅人,我想絕對起不到蕭晨這樣的效果。
“是……”
“是……”
面對蕭晨的威脅,在座的人終於開始逐個發聲,只有我和靠得比較近的童心怡、曹紅鯉老師和江雪清還沉默著做著思想鬥爭。到底該怎麼回答蕭晨?如果不回答他,他可能真的發起瘋來,但是如果回答他,我又該怎麼回答?
我的手腕上突然一暖,我一驚,微微偏頭,卻看到江雪清本能地抓住了我的手,我感覺到她的指尖在顫抖,抬起頭,我發現她緊張不已地盯著蕭晨,臉上慘白無一色,顯然她已經徹底嚇壞了。
看到江雪清的樣子,我不由得有些驚詫,因為在我的印象裡,江雪清和我是同班同學,她一直是個被其他男生敬仰的女神形象,性格也比較孤冷淡漠,她那冰冰冷冷的氣質不知道讓多少男生遠觀而不敢接近。
今天我真的是第一次看到她緊張成這樣。
我想江雪清肯定是下意識地抓住我的手的,但是被江雪清手指尖觸碰的那一剎那,我的神智卻是清爽了幾分。
“是……”就在我訝異之時,我震驚地聽到坐在江雪清右手邊的曹紅鯉老師顫著聲說出了讓我震撼的回答,我轉頭,看到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眼角還帶著淺淺的淚花。曹紅鯉是我們班的政治老師,她在政治課上一直教育我們人與人的生命是平等的,人的生命權不容侵犯,人可是她選擇卻還是說出了犧牲少部分的話語……
“是……”跟隨著曹紅鯉,年紀還小的童心怡也是害怕地吐出了這個回答。
最後只剩下了我和江雪清還沒有回答。我的大腦飛旋著,我還感覺到江雪清握著我的手在微微顫抖的節奏。
“是……”最後,就連江雪清也說出了和其他人一樣的回答。她的聲音很輕,很飄忽虛渺,就好像這個字花費了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一般。說出這個字後,我感覺到江雪清握著我的手一鬆,整個人都像是虛弱了似的。
蕭晨的目光落在了江雪清的臉上一秒,一秒後,他直直的看向了我,問道:
“那麼,你呢?”
我的心臟砰砰地跳動著,我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乾燥地不行,一直張了三次口,我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不是我不想,而是我的身體居然不聽我的指揮似的,想說話就是說不出。
我該怎麼選擇?我是實用主義者嗎?人真的能夠隨隨便便犧牲別人救住大多數人?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真的可以犧牲少數?
我狠狠嚥了口水,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蕭晨,道:
“那個……我真的沒法回答你……我覺得,人沒有資格隨便斷別人的生死……哪怕犧牲少數人能救大多數人也一樣……”
我看到蕭晨手裡的瓶子緩緩提起,距離我的鼻尖越來越近。而蕭晨的目光也越發的鋥人,就好像一個開搶前的殺手。
“那麼,回答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蕭晨靜靜地看著我,道。“讓一千個人一起死在火場,還是犧牲一部分人,救出剩下的九百人?大聲點,回答我。”
“我……”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了旁邊的幾個人,卻發現江雪清、曹紅鯉、童心怡還有剩下的兩人都在滿臉呆滯地看著我,曹紅鯉甚至在向我使眼色,好像在提醒我別玩花樣。
怎麼辦?怎麼辦?我的大腦一團漿糊,但是我的腦海裡卻浮現出了我爸爸的身影,我爸爸從小就教導我,不管人多還是人少,人的性命是一樣貴重的,多數人沒有資格欺凌少數人,踐踏少數人的性命……
當年,我爸爸的腿就是被黑社會的人給打斷的,這是他用身體告訴我的一輩子的教訓,我死都不會忘記、
我狠狠提了口氣,撐著膽子,道:
“否!如果是我,我會投硬幣!!”我突然大聲地喊了出來,“誰都沒有資格隨便拿別人的性命,只有上帝有那個資格!如果遇到你說的情況,我就投硬幣,不管選哪邊,那都是上帝的意思!殺人的罪責也讓上帝承擔去!”
一邊說著,我突然站了起來,奔著眼前的蕭晨就衝了過去,我想要把蕭晨給撲倒,但是讓我吃驚的是蕭晨整個人都是一個側身,然後一隻右手突然穿過了我的腋下,接著一條腿奔著我的左腿橫了過來,蕭晨的動作行雲流水,又快又熟練,我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整個人的重心就是一個不穩,直接跌倒在了在地上,跌得眼冒金星。
“回答得還算不錯。”
蕭晨低沉的聲音從我頭上傳來,我抬起頭,卻看到了他黑森森的眼睛。
“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痛恨‘上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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