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川點點頭,道:“還好。你呢,這一年過得怎麼樣?”
黃若依嘆了口氣,苦笑一聲,道:“今天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唉,一言難盡啊,爹爹一年多前外出,至今一直沒有音訊,不知道去了哪裡……坊間多有傳言,說他……”黃若依一邊說著話,一邊留意鄭川的神色,不知為何,她一提起父親,忽然心中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當年父親臨行時說是要去瀘州辦事,辦什麼事卻不告訴他,這鄭川當年也是去了瀘州,該不會……
黃若依以言相挑,道:“鄭兄在瀘州……可曾聽到過我爹爹的訊息?”
這黃若依冰雪聰明,居然看出了一些端倪。鄭川本不善撒謊,被她直接一問,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黃若依看見他的臉色,心中莫名的一沉,道:“鄭兄果真知道我父親的訊息嗎?”
鄭川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在下此來,是受人之託,前來……報喪的。”
“什麼!”黃若依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手中的湯匙,也掉了下去。
鄭川整理了一下思緒,便將他們此次楚王墓之行,飛雲子死的經過,以及他託付自己的話撿要緊的跟她說了一遍。黃若依強忍著聽完,聽到父親死的慘狀,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鄭川默默坐在桌旁,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勸慰她,只好裝啞巴。
黃若依哭了一會,直到哭的累了,才漸漸停止了抽咽,起身對鄭川微微納福,道:“多謝鄭兄不遠萬裡來告知我這個訊息。”
鄭川聽了,急忙起身,道:“姑娘不必客氣,只恨我力不能及,無法救了令尊。”
黃若依聽了,急忙擺擺手,道:“我知道,你……你也不要自責。”
鄭川道:“人死不能複生,姑娘還是節哀順變吧……”黃若依是習武之人,雖然哭得傷心,倒也不怕她身體上出什麼意外,不過她身上還帶著傷,這一下傷心過度,傷勢未免好得要遲些。
黃若依對他點點頭,道:“我……我想去休息一下,恕不能陪鄭兄了。”
鄭川一時也想不出該做些什麼,便道:“那在下先告辭……”
黃若依忽然沖過來,伸手捂住他的嘴,一雙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道:“你……你就這樣走麼?”說完,也不管他是否同意,便喚進一個貼身的丫鬟來,命給鄭川準備一間客房,讓他先住下。鄭川也不願意剛告訴人一個噩耗,立刻就走人,便點頭應允了。
黃若依並沒有立刻將這個噩耗告訴弟弟,他今天受傷極重,受不得打擊,還是等過幾日再說吧。
黃若依沒有跟任何人提起飛雲子去世的訊息,她獨自回到房裡,心亂如麻,斷斷續續哭到後半夜,心境才漸漸平複下來。
她明白,她不僅僅是飛雲子的女兒,還是七道盟的繼承人,她應該做的事,除了悲傷和為父親發喪,更重要的是七道盟的前途。
越國在這一年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大量高手莫名其妙的死在龍虎山,許多新的勢力開始崛起,七道盟現在人才凋零,只有自己勉強可以算個高手,一旦有較強的外地,恐怕極難應付,更何況現在七道盟內部不穩,雖然自己實力不錯,不過終究是個女子,門派內部肯定會有許多人不服,今日之事,可見一斑,黃若依現在感覺,七道盟就像是大海中漂浮的一葉小舟,隨著風浪起伏,隨時都有傾覆的可能。
這些事情,不想還罷了,一想起來,就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在胸口,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黃家只有她和小楠兩個人,小楠天性善良,不懂得人世間的詭譎,根本無法處理七道盟的事物,這個重擔,還是隻能自己扛著啊。
不過……爹爹臨死之際,既然想到了自己會死,肯定不會不對七道盟的後事做任何安排,他臨終之時託付鄭川前來報喪,顯然是別有深意的,這個深意,鄭川不會明白,而冰雪聰明又熟知飛雲子心裡的黃若依,如何能想不明白。
飛雲子臨終對鄭川的重託,顯然不僅僅只是報喪那麼簡單,他是想將整個七道盟託付給鄭川啊,鄭川修為深不可測,人又聰明,如果他能留在七道盟,不僅能震懾住門內的反動勢力,而且對外爭雄中也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可是像鄭川這種人,會加入他們七道盟嗎?
很顯然,讓鄭川加入七道盟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讓他入贅。
想到這裡,黃若依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自己真的要嫁給他嗎?黃若依將發燙的臉深埋在被子裡,蔥蔥玉指緊緊抓著錦被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