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青瑤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視線逐一從二房等人身上劃過,眸中透露出絕望之色……
她太清楚眼前這些人的做派!今生父親絕處逢生,經轉幾年雙方關系已然水深火熱,這些人都不願意摘下臉上虛偽的面具,而前世大房傾頹時,這些人對她和母親肆無忌憚的羞辱與踐踏,她確是謹記於心的。
在他們精美的華服之下,包裹著暗沉、骯髒的血肉。行於世間多載,這些血肉就會不斷地附著到別人身上,並在陰暗的角落裡迅速滋長。
青瑤直覺胸口緊悶著,彷彿周遭的空氣也變得冷滯起來。片刻後,她終於偏側開眼,但行步走到幾位長輩跟前,緩聲說道:“王氏今下暫無家主,是以熙華想請各位長輩當著祖輩之靈,依規處置此事。”
“這……”長輩們面色震動,許是因著許多近親賓客在場,言辭間頗為猶豫。
她眉色間盡顯疲憊,躬身一拜,話音堅定地道:“倘若長輩們在得知內情後亦選擇置之不理,那與侯夫人有什麼不同?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氏宗族傳承至今,不曾有衰敗之跡,不就是因為規度嚴明的緣故麼?”
眾位長輩聞言不禁動容,而王茂彥亦上前跪拜,複道:“請各位長輩做主。”
“茂彥,你這是……”
這該如何勸阻?洪流近前,明明已到了決堤的一刻,他們還能如何相攔?
氣氛緊緊壓抑著,終如沸水般炸裂開來……族中子弟見此情形,爭論的聲音已愈來愈強。
“熙華縣主與王侍郎所求合情合理,長輩們難道連決定都不敢下麼?外人揣度王氏因無家主登高而呼,是以王氏內部一盤散沙,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賈氏空有侯夫人之名,即便她有誥命在身,身後有臨安賈氏作為支撐,王氏族中對賈氏入永昌侯府的內情卻無人不曉!她若一心相護王氏便也罷了,可苛責子孫至此,她究竟安的什麼心,諸位族人卻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熙華是我王氏族中的嫡長女,可賈氏與三脈中人竟對她名下的器樂心存覬覦,是以為宗族不存了麼?”
人聲喧嘩,幾位身著公服的王氏族人站出身來指責。
他們身為朝中重臣,德名遠揚,在王氏族中是中流砥柱的存在,此時立場鮮明地說出這些話,已令高階上的幾個長輩面露愧色。
“你們……你們盡欺孤兒寡母!侯爺故去,便彈壓不住你們這些傲慢張狂的世家子弟了!”賈氏悲慼出聲,呼吸急促,這令王茂英心下十分慌張,只連忙拍著老太太的脊背。
“王氏子弟從來都是傲慢張狂的!”王茂彥斜睨了一眼賈氏,話音無奈地道:“倘若父親還在,老太太也斷不會做出此事。至於孤兒寡母這樣的字眼……”
他的語氣一凝,終未繼續說下去,而眾人卻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若賈氏等以孤兒寡母的身份自居,那王茂彥算什麼?憑空多出一個嫡母……
不提故人還好,可老侯爺這個故人,以及那些舊事,於眾人而言,更有可能是令人哽塞的存在。
長輩們輕嘆了聲,目目相對後,一位監掌族規的長輩終說道:“依照族規,三脈無故遺失器樂,並欺瞞族中,應除支脈之名,今後與一般旁支無異。至於侯夫人,因受牽累,著剝名下莊鋪五處,良田六百之頃,立為族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