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永昌侯府有名無實,而今朝,終是無名無實了……
“我不同意!”賈氏面色慼慼,幾乎是咬著後槽牙緩聲說道:“茂彥,我雖非你親母,但你言辭也不必如此誅心罷!”
“誅心……誅心又如何?”王茂彥冷笑了聲,目光緊緊盯著賈氏,道:“我的母親是朱氏,宗祠供奉之牌上刻的,也只會是她的名字。”
“你這逆子孽障!你這般做,會教你父親在地府中不得安眠的!”
“父親是否安眠,只有後人與他同去了那處才能得知。更何況,他虧欠了我母親那麼多,不得安眠也是應當的。”王茂彥緩聲說道。
“你!你……”賈氏瞪大了眼,口中話語斷斷續續,終是喘不過氣來,向後一倒……王茂英與曾氏連忙將她攙住,驚呼連連,一邊使了婆子去請大夫……
情形混亂不堪,王茂彥淡淡看著,腳步輕動,卻是朝著女兒青瑤走了過來,“不必跪著了。”
王青瑤定定地看了父親一眼,終是站起身來。父女倆側目回望,同時也迎上了二房眾人的眸光,明明不過幾步的距離,彼此間卻彷彿橫亙著一堵厚厚的冰牆。
……
翌日,關於永昌侯府的訊息便已傳遍整個臨安城。
王氏族人對此事議論紛紛,因著宗族祭祀後日便要正式舉行,嫡脈中發生這樣大的變故實在教人難以置信。族中頗有威望的長輩甚至親自去往侯府,欲從中調和。
賈氏這時已經清醒過來,但精神氣已不比往常,懨懨地坐在榻上。王茂彥的態度比眾長輩想象中的還要堅決,而一牽扯到先侯夫人朱氏,其中幾個原本站在賈氏那邊的長輩也凝噎了聲,到底沒臉面多說什麼了。
在王茂彥的請求下,幾位過府的長輩應聲做了此間公賬分割的見證人。
有些出人意料,王茂彥主動提出了平分的建議。這令二房之人心下稍安……他們本以為照王茂彥之前那咄咄逼人的氣勢,二房必是不能落得什麼好處的。
“過猶不及,你能這樣想,已是再好不過。”有一長輩輕嘆了口氣,怔怔對王茂彥說道。
王茂彥拱了拱手……事已至此,賈氏便是心裡再不樂意,也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此前嫡脈兩房,已就侯府名下的莊鋪産業有了清楚的分割,而今日所論的公中之賬,是因侯府爵位不曾承襲而暫時割留的,如侯府貴宅、王氏宗祠、西城祖宅等等……
表面都已不再和諧,人心背離至此,即便爵位沒有落定又如何?
細議過後,雙方決定讓族中長輩暫管宗祠,待日後家主之位落定再行轉承,至於旁的,便依王茂彥的提議均分。侯府宅邸因是皇家所賜,究本而言並非王氏所有,長輩們斟酌再三,便以庭中溝渠為界,劃為東西二府,僕婢們伺候的地方也調動一二。
當然,這樣的劃法只流於內中,侯府匾額依舊懸著,僕婢的身契依舊在永昌侯府。沒有高調的宣揚,但人們終才意識到永昌侯府名存實亡的事實。
可他們應該早就知曉這一點的……老侯爺已故去多年,單有一個侯夫人的名目能有什麼用呢?至於王氏嫡脈之所以走到這一步,觀戲的世家名門均十分清楚,這無關於老侯爺的風流債或是王青瑤的特立獨行,卻關於明宗皇帝的親手布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