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晃對此沒有異議,彷彿對他而言,這件事根本無足輕重。他所在意的,是明宗皇帝態度:雖算不上曲意逢迎,但忌憚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
“因為自知理虧麼?”曹晃的嘴角挑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瞳孔微縮了縮,側身微轉。旁邊的侍從謹立著,鑲黃側邊的國書便靜靜地呈放在侍從端著的託盤裡。
眾人呼吸一凜,而明宗皇帝的身形也不由得朝後輕靠了靠。曹晃默然,只圍著那國書悠悠地轉了兩個來回,才問起汪伶之自殺的事。
刑部官員莫名所以,猶豫著該如何應話,但見明宗皇帝冷著臉,他們便只得重新縮回自己的殼裡去。
曹晃的視線由明宗皇帝轉向蕭沐恆,話音不急不緩地將去年魏國馬營中病疫突發的事說來……
任誰也會將這件事與汪伶之聯系在一起,而終,心裡的猜測竟被曹晃一言定證!
汪伶之販馬之事竟別有內情?
有人出聲抗議,“殿下可有證據?此番論斷,關系兩國邦交,還請殿下慎重。”
“難道殿下想看到兩國再起爭端不成?宿淮之盟的維續,於兩國互利合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難不成今下,魏國竟要率先撕毀盟約?”
曹晃懶洋洋地眯了眼,對明宗皇帝行了禮道:“魏國本是否撕毀盟約,兩國邊境是否互營安穩,最主要是看貴國的態度。”
“魏使臣雖然未到,但馬場主確是與孤一同來到臨安的。”
“但汪大人已然身故,殿下的態度是否太過強硬了?”一臣子出聲打斷曹晃的話道。
曹晃淡嗤出聲:“的確,因為汪大人畏罪自殺,對質便沒了多少可信度,即便馬場主能夠出面指認,想來貴國也不會願意承認的。”他眼神輕動,從長袖中掏出一枚玉符來,扔進託盤裡,發出清脆的響動。
侍從會意,立即呈了託盤上前,對明宗皇帝屈了屈身。
汪文全下了兩道石階,伸手接過託盤,便聽曹晃冷哼出聲道:“據孤所知,當時隨汪大人潛入北魏的下屬共有七人,而每人皆攜了這玉符為信物,以方便聯絡。”
“陛下所見,便是其中一枚。”他話音落下,眸光冷靜而銳利。
汪文全心下本就不寧,這廂聽罷曹晃的話,膝腿竟似軟了半截。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明宗皇帝,只覺周身如墜冰窖,連說話都打了哆嗦,“陛下……”
汪文全複又埋下了頭,他以餘光相瞥,魏太子曹晃面上的玩味笑意便落入眼中,實在諷刺極了……汪文全緊咬著牙根,心裡已恨死了汪伶之。事實上,當他剛瞥見那玉符時,便已覺得無甚可辯。
“朕看這玉符並無什麼特別之處,只紋樣做工倒應出自匠人之手,往內庫司問一問,許能找到諸多出處也不一定。太子篤定此物與汪大人有關,似乎太過牽強。”明宗皇帝神色微斂,笑吟吟地道。
曹晃迎上明宗皇帝的目光,卻是輕輕地擺了擺手,“孤遠途跋涉而來,自不會做捕風捉影之事。在陛下看來,一枚玉符或許真的不能說明什麼,可陛下真的認為,北魏所查之證,就僅僅一枚玉符不成?”
“放肆!魏太子,請您注意言辭!”有言官聽了曹晃不敬的語氣,立時怒目急斥,而面上卻又極力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