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手段高明，但那裡終究是北魏腹地。”眉色微凝，青瑤才繼續道：“王樓兩家只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便好了，至於謝家，但願他們能成事吧。”
青瑤微微抬眸，問父親道：“不知朝堂上有何異動？”
“還能如何？在不過賈氏暗中聯絡朝臣罷了，而王氏中向著二房的那幾位，近期也是與賈長易來往甚密。”王茂彥面上露出一抹別具意味的笑容，眼底卻是深深的悲憫，“事已至此，王氏兩房已是離心背德。”
“只要永昌侯府的爵位沒有落定，王氏宗族的下一任家主還沒有明確，王氏便會一直如此。”江氏輕嘆了聲，“貴人應該很樂意看到這樣的情形罷。”
王茂彥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
這般不敬的話，也就自己私下說一說罷了，可放眼望去，臨安城中的貴胄又有誰不清楚，今日王氏宗族兩房相爭的局面，本就是明宗皇帝一手促成的。
這是明宗皇帝精心雕刻的作品，他又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青瑤的眼皮忍不住一跳，想到今日樓修文對她說的話來，明宗皇帝果然一心想著制衡世家！
明知這是不可避免的事，但青瑤終究忍不住心裡一涼。當初外祖父辭官，便是因著厭倦了朝中爾虞我詐的爭鬥，以及明宗皇帝的疑人之心罷。
因為這樣的猜疑，因為篤信水至清則無魚，明宗皇帝甚至提拔賈汪之流，並賦予他們至高的權利，轉而制衡那些聲名威重的臣子。
一樣的手段罷了。
“不是每一個貴人都會如此的。”青瑤定定地看了看母親，道：“得遇明君是臣子之幸，若不能得，那便另外擁戴明主又如何？率土之濱，皆為民之所寄，是以民之所向，才是臣之所望。”
“青瑤，你這……”江氏面色變，“你這些話，若教人聽見，可是不敬之罪。”
“民為貴，君為輕……”王茂彥低笑了聲，眸光裡滿是贊許之色，“青瑤，你的話已不僅僅是輕貴之分了。”
“另外擁戴明主……便也就你敢這般作想。”王茂彥低笑了兩聲，才又繼續道：“但世上的良臣，許多都是愚忠。有的人另擇明主，目的也逃不開‘榮華’兩字，而一旦事敗，所有的念想都會落空，甚至粉身碎骨，連累族人。”
青瑤淡淡頷首，話音飄淡而諷刺，“或許我們應該慶幸，王氏兩房所擇明主不同，他日分出成敗，至少王氏宗族不會遭受徹底湮滅的結局，不會牽連所有的旁枝子弟。”
王茂彥輕聲嘆了口氣，才道：“若是秦王登位，為父卻不願將二房所屬之人推入絕境。”
“父親有仁人之心。”青瑤微微一笑，低頭抿唇不語，暗道：“可若相反，最終還是蕭沐恆即位了呢，賈氏卻定會落井下石……”
一將功成萬骨枯，新君即位，權柄交接，也同樣會有流血與死亡。
青瑤暗自搖頭，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轉問母親道：“今兒常姨娘的事情祖母怎麼處置了？”
“我正要與你呢。”江氏的神情有些複雜，“常姨娘出了這麼大的事，但最後竟安然無虞，由老太太做主，抬到莊子上養胎了，還使了身邊的得力人好生照應著。”
“這……怎麼會？”青瑤張了張嘴，問道。
“你父親因想著這是二房的事，所以沒有插手，而我則一直在你嬸母那裡，所以常姨娘是你祖母和二叔一同審的。等我得知這個處置結果時，何嘗不是與你同樣的驚訝，你嬸母甚至又被氣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