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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李永逸回京，蕭沐恆的疑慮終被印證了。
李永逸被貶不過數月，便又很快被召回京中，除了聖眷未歇，還能有什麼解釋呢？可是很快，人們的推測便因為李老大人呈啟的一道證詞給推翻了來！
只因那證詞所的提及到的事實在讓人愕然不已：先蜀郡典簽吳厲生自承叛敵通國，且與魏人勾結推高蜀錦之價，實為賈樞密使暗中指使……
後者為金錢私利，前者則打的魏人攻蜀，需先消磨關中、漢中軍力的打算。
關中侯韓閔乃是壽王蕭沐景的親舅，而漢中軍權則由秦王蕭沐均暫為代管，如果不是劍門大捷，蕭沐均很有可能永居漢中不得歸來……這就實在讓人玩味了。
此番證詞一布，世家眾臣皆議論紛紛，而他們原本對蜀錦價格飆升內情的“遐想”，此刻便像是得到印證一般，證詞所述聽來實在契合。
若其中情況為真，那賈家必如一地泥漿，只等對立的世家踐踏、大梁子民鄙夷。
明宗皇帝坐在龍椅上，炙眼緊盯著殿上的李老大人，面色驚怒而隱忍。
“此證詞為吳厲生親手所書，且其再三叮囑，若他性命有恙，便將這證詞呈於禦前，請陛下為他做一個公斷的處決。”李永逸搖頭直嘆，“未想他竟真的先死了，臣也需信守承諾，故今日在殿上才膽敢有此請奏。”
眾人聞言，不禁心亂如麻。明宗皇帝看著眼前幾近垂暮的李老大人，只覺得耳中聽到的那些紛雜之音竟似蜂蝶飛舞，凝眉問道：“愛卿既早有此證詞，為何不早早陳奏？吳厲生這等卑鄙之徒，如何值得愛卿真誠相待？”
聽著明宗皇帝毫不掩飾的質疑之意，李永逸不卑不亢，朝明宗皇帝重重地磕了一頭，才應道：“臣當初未曾細想，只當完成他的一個遺願罷了，如何能想到吳厲生交給臣的竟是一份證詞？”
“既已應下了諾，便是十牛拉身，臣也需親自兌現。”李老大人年已遲暮，身形微微佝僂著，彷彿一株覆了白雪的紅梅般傲然清冷，讓人唏噓不已。
明宗皇帝不語，他並不疑心李永逸的品性，只未想及家國戰事竟與朝中皇子內鬥牽扯在一起……明宗皇帝愈是狐疑，便愈覺得一漆黑巨洞正緩緩地像自己靠近，那樣的森然氣息一旦被牽附上，便只待骨積血幹。
這般想著，明宗皇帝不覺後脊發涼。他微微抬眼，見眾臣面色各異，才斂起眸中的疲憊神色，正言道：“此事幹系甚大，酌意暫革賈樞密使之職，府中親眷一應拘府，並吳厲生叛敵案、錦價飆升案為一處，由刑部嚴追審查。”
眾臣面面相覷，而那些平日依附賈家的朝臣也不由得戰戰兢兢，神色驚愕。
李永逸對這情形已經早有預料，但見皇帝能下此決心，便繼續啟口道：“稟陛下，錦價飆升案造成的惡劣影響實在悚然，可究其本質，卻是蜀郡為官者懶怠成性，只觀近處之利，不加以遏制，才致使絹帛布匹一行價格混亂無序的。如今幸得秦王殿下眷顧民生，源處的錦城風波已定，而江南的情景也日漸變好，可老臣在旁觀之，始終覺得愧對陛下。”
“秦王治商平局，老臣卻以為治官為本。大梁沃野，官如浩瀚江水，水亂則沒野，民生凋敝。臣居蜀地時，嘗見川祖所立水則，原是為了觀江中水位，謹防江澇為禍百姓……而惡官亦有如洪澇猛獸之時，若放任不治，恐有再為禍大梁百姓之日。”
李老大人字字鏗鏘，“臣伏惟陛下以至聖之德護民，以峻度嚴責治官，貪腐謀私者、懶怠屍位者，皆需治。”
明宗皇帝聞言，心中不由動容。他很清楚，有的弊病如果一直積壓，終會使人病入膏肓，這道理於國之症結也是一樣的。
明宗皇帝原本躊躇不動的心思，終是下定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