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事情做了才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在吳厲生的事情上,樓家行事難免投鼠忌器,但如果處處逼處處退,難免太被動了些。”
樓修文的面色終是漸漸緩和下來,看著青瑤眨了眨眼,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青瑤的鼻子,輕笑出聲,“其中進退,我自是再清楚不過……只你生了這般七竅玲瓏心,哪裡是當初傳言裡的病美人?”
青瑤臉頰不由一紅,嗔怒著作勢便要開啟樓修文的手,“我與你說著正經事,你倒翻起別人以前的丟臉事兒來。”
樓修文朗聲一笑,“這樣的妙人兒,行的事也是妙事,和丟臉是沾不上邊的。”
青瑤終是被他的打趣聲激得沒了性子,緊瞪了樓修文兩眼便側轉頭去,潔白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下,才啟口問道:“你便不覺得我這樣想,與旁人實在不同?”
樓修文淡淡一笑,抬眸時便對上了青瑤那雙清澈的眼。
“違了法度,悖了民意……我大抵不該說明的。”青瑤懷著探究的語氣道:“你沒有將這打算清楚說與我聽,其實是擔心我將你看成另外一種人……那麼我呢?”
“我直接道出,你是否會覺得……”
“不會。”樓修文笑吟吟地打斷青瑤的問話,道:“暗殺吳厲生的決定雖然不是出自本心,事不得已我也不願出此下策,可正如我與龔主事說的一樣,吳厲生終究會死。”
“我已經給過他活著到臨安的機會,是他自己斷了這條路的……”樓修文緩緩說著,漆黑的瞳孔中似有無數星光閃爍,“相信因果,你沒有什麼地方虧欠於他,又何必徒自生慮?”
青瑤聞言不由微微一愣,只因樓修文實在太清楚她胡思多想的性子了,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來。
樓修文眼中含了笑意,一邊將青瑤的手輕輕攏住,定定地道:“且你很清楚我方才遲疑著不願說這件事的緣由,如今又來問我,這算怎麼一回事呢?”
“其實都是一樣的。我不是另外一種人,而你也不是。”
聽得樓修文語畢,青瑤凍愣的面色便就漸漸地浮起了一抹生氣,她笑著對樓修文點了點頭,明媚的神態便如暖春裡的燦爛霞雲一般。
……
這廂陸庭與龔毅然雖然明白了樓家不願相幫的理由,可對自身無故被利用的面紗卻一直沒有覺察。
盡職的刑部官員們慎而又慎,夜不出行,日落便歇,便連負責押送的差役也暗暗覺得,這道回臨安的路他們走了一二十年,不想卻是押送犯了這等重罪的奸惡之人最來得輕松……
當然,這種輕松也僅限於體力上。
只是,無論他們如何防備,心神再如何保持清晰,憑空出現的幾名好手在龔陸二人的眼皮底下,終將吳厲生殺了……
龔毅然面如死灰,陸庭亦是十分沮喪,他們一邊自責的同時,也開始為回京之後如何面對滔天盛怒而心生出絲絲膽寒。
那樣的怒意,不僅僅是來自於明宗皇帝的,還有大梁子民……
為誰所殺?為何而殺?
兩個簡單的問題,似乎夾雜了許多複雜的內情。猜測與試探,終將臨安城中的議論紛紛演變為了沸言難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