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等到子晤安然歸來,自是再好不過了。即便那人不是他……”樓修文沉吟出聲,“事情也並非就到了糟糕至極而不可挽救的局面。”
“設下這局的人,並不僅僅想要針對子晤兄,又或是你我二人。且對方除了有臨安賈家的身影混跡其中外,還有一群身手了得的人彼此通力協作。”
樓修文緩緩地道出自己的猜測:“這群身手了得的人,其身份來歷很是值得斟酌一番,若非世家大族培養的暗衛,便只有一個出處了……”
“軍中。”
樓修文慎重地吐出了這兩個字,但心頭的沉重並沒有因此減輕半分,“不是普通的衙衛府兵,而是做慣了放哨偵查之事,經了沙場歷練的計程車兵。”
青瑤沒有想到,事情竟會牽扯到這麼一層……
她不斷地消化著樓修文的推測之語,心頭的疑雲不禁愈來愈深,“有沒有可能,是一些江湖落拓之士……”
樓修文直接搖了搖頭,否定道:“羅俊出身江湖,所謂的落拓之士,本質上還是民。軍民有別,如果不是訓練有素的軍士,是絕不可能讓樓家暗衛掉入他們的陷阱裡的。”
“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訊息傳來。”青瑤皺了皺眉道:“對方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樓修文也跟著沉默下來,他身子微微前傾,親自拿了剪刀夾斷了燭芯頂端的一截,動作十分地輕快利落。
光亮不似之前那般昏黃了……
屋外一陣急步聲響起,樓修文側耳聽了聽,便很快察覺到對方的棉鞋早被雨水打濕,隱隱發出些“啪嘰”的摩擦聲……
樓修文劍眉一挑,眼裡染上了一抹欣喜之色,“人來了。”
話音落下,青瑤便見門口有小廝引了一位頭戴鬥笠的人過來,也不待小廝稟報,樓修文便起身迎了過去。
青瑤面上一喜,尾隨在樓修文身後,對來人恭敬地喚了一聲:“先生。”
樓修文將小廝打發下去後,那位先生便摘下了鬥笠,露出一張親切熟悉的臉來。
“李老大人?”青瑤急呼了一聲,面上一片驚容。
李永逸慈和地笑了笑,“青瑤小友大概沒想到,老夫竟冒雨前來吧?”
王青瑤抿嘴一笑,接著上前接過老大人手裡的那頂鬥笠,放到屋裡的架子上瀝著雨。
李老大人心裡一暖,面上笑意是愈發地明顯了。
脫了濕透的鞋襪進屋坐下後,李老大人便直接開口進入了話題,“老夫今夜本是急著來尋子晤小友的,只方才朝那小廝問了話,子晤竟是一日未歸?”
樓修文點了點頭。
李老大人面色微寒,“可尋到了什麼下落?”
兩個小輩均是搖了搖頭。
李永逸接過青瑤遞過來的巾帕,把手上的水痕擦幹後,小心地從懷中拿出一個布袋來。
“開啟來看看。”李老大人把布袋挪到樓修文跟前,說道。
樓修文和青瑤對視了一眼,修長的手指往布袋子裡頭一摸,便拿出一隻陶角來。
樓修文低吟出聲,急問道:“老大人,這是……”
對上樓修文探究的目光,李永逸閉了閉眼,仔細說道:“此次蜀錦價格飆升,不合常理,乍看於蜀地有益,但也極易引發市場亂像。”
“老夫本在暗中調查此事,但肇事者就像是一道沒有影子的人像般,即便他就站在你身邊,也很難尋找到他的蹤跡。能以遠高於平常的價格大肆收購城中最主要幾家織坊的蜀錦,又始終不露痕跡,對方手腕非比尋常。”
李永逸語氣顯得十分鄭重,“那幾家織坊我都去查過了,賬目上也對得清楚,而那些從他們手裡出賣的蜀錦,均被運往了城北的一個廢舊倉庫。”
“和幾位織坊坊主進行交易的人,面目並不相同,左右可畫出四五張臉來,且都是生人,之前從未打過交道的。”
李老大人目光微凝,接著說道:“這只陶角,便是昨日子晤送到老夫府上的,想請老夫查查這東西的來歷。”
話及此處,樓修文的眉頭不禁一跳,急問道:“子晤又是如何得到這東西的?”
“看來你已經猜到這陶角的出處了。”
李老大人沉沉地嘆了一聲,道:“原是那幾家織坊蜀錦的交易價格在坊間被大肆宣揚,這也是蜀錦價格紛紛高抬的原因之一。江家在生意場上有些門路,子晤幾經周轉,尋著線索,甚至親自混跡到了一群走馬販夫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