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修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語氣裡終帶了絲許淩厲，“錦城中若有贗品流通，當事人自會受到古玩行規矩的懲處。”
“若所涉金額巨大，古玩行也無法在其中有效牽制各方，便將案子報到衙門，按律法處置，才是可行之道。”
遊成雙聞言不禁冷汗透出，似乎幾個呼吸間，便將他的後背給徹底地浸濕開來。
“可遊公子既沒有請古玩行的人為此事做一個見證，也沒有報知官府，便直接帶了一群護衛沖進唐榮莊裡……”
話至此處，廳上幾人無一不抬頭看向吳厲生，其中意味已不能夠更加明顯了。
吳厲生慌忙地擺了擺手，但他很快便察覺到自己的動作甚是愚蠢！
樓修文平靜地看著吳厲生手中略顯滑稽的動作，幽幽啟口道：“唐榮莊的掌櫃暗覺此事非比尋常，可即便他將此事報官，最後也不過竹籃打水罷了。”
吳厲生愕然地睜大了雙眼，臉頰也染上了一層羞惱之色。
微微轉身，吳厲生朝鐘涼拱了拱手，“此事是下官不察……家中小輩狐假虎威，不想竟做出這等荒唐事……”
隨即，吳厲生怒目瞪了一眼身旁不爭氣的遊成雙，“你啊你！平日裡花天酒地便算了，倚人之勢胡為成何體統？”
“今日李監禦史也在此處，你倒讓我如何自處？”
吳厲生儼然換了一副疾言厲色的模樣，怒罵著道。
遊成雙不自覺地將頭越埋越低，再也不敢出聲應吳厲生的話。
“你這混賬！”
吳厲生急呼著粗氣，本欲繼續斥責，卻聽見青瑤微微啟口道：“除去唐榮莊這件事不提，吳大人有沒有想過，遊公子之所以能差遣衙衛，到底是因為什麼緣故？”
原一直沉默作啞的鐘涼聞言，不禁急嚥下一口唾沫。
“到底李監禦史也在此處，現在最難為的人還是我啊……”鐘涼暗暗咂舌，心裡十分後悔今日也跟了前來……
吳厲生囁嚅著嘴，終是回答道：“到底是因為吳某披了這層官皮……”
李永逸渾濁的雙目裡劃過一抹精光，他本打算上本彈劾吳厲生的，只此時沉沉地看了看吳厲生那慚愧沉鬱的神色，緊皺的眉頭卻是舒緩了些。
青瑤輕笑了笑，看著眼前的吳厲生與遊成雙，暗道：“都是些虛與委蛇之輩，便到此時才肯道清其中關節，可他們心裡明明清楚得很。”
樓修文微微側頭，隨即沉聲朝遊成雙道：“遊公子今後可莫要再借吳典簽的官皮了。”
遊成雙急忙點頭，長撥出一口氣，彷彿溺水之人重新得以呼吸一般。
“不過……”樓修文頓了頓語氣，面上漾起一抹莫名的神色，“那幅玉蘭圖，唐榮莊拿到的原作應是真的，至於後來為何經了遊公子的手便成了贗品呢？”
“這其中是否出了什麼紕漏，遊公子不妨好好查查。”樓修文的語氣平緩，投向遊成雙的眸光裡卻是毫芒暗藏。
遊成雙不過看了一眼，便覺得十分灼人，忙不疊地點頭應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