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灝看著陳宇鴻呆愣住的模樣,手中大掌便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天已經快亮了,我回房洗把臉,我們便上路吧……你自己也好好想一想。”
陳宇鴻抬起頭,看著姑父挺拔的身軀,眼中酸澀難當……
聽著腳步聲走遠,陳宇鴻不禁自嘲一笑,重新從懷中掏出那封信來,只盯著思量了許久,最後還是輕輕地開啟來。
他認真看了許多遍,一夜未睡的他,眼底除了疲態顯露,還有那怎麼也掩蓋不去的震動。
腦海中驀地浮現出一張明媚而咄咄逼人的臉龐來,那人說他名不副實,還說他的詩像是靡靡之音……陳宇鴻輕笑了笑,抬頭看著那從窗欞中的透出的淡淡光芒,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般,瞳孔跟著縮了一縮,心也恨不得立馬飛回臨安去。
……
彼時,身處吉昌的青瑤和樓修文,平日裡除了跟隨江老太爺溫書,也為書院建址的事情忙活了起來。
使了幾個護衛跟著,樓修文便帶著青瑤出了江府。只半路青瑤棄了馬車,直接騎上了馬,倒讓樓修文有些意外:“沒想到你的馬術這麼好。”
“王家在臨安郊外有個馬場,我父親在家的時候,總愛帶我去的。一來二去,便也就熟練了。”青瑤轉頭朝樓修文笑了笑,說道:“且你這匹良駒,騎上來卻馴良溫順,步履穩健,但看著身形高大,似乎並不是南方的品種。”
“是我從魏國那邊買過來的,南方的馬瘦小精幹些,並不合用。” 樓修文點了點頭,接著指了指青瑤騎著的馬,說道:“你騎著的這匹,名喚照夜,你若喜歡,不如就送給你了。”
後頭跟著的幾個護衛聞言,卻是大氣都不敢出,只悄悄地抬了眼,促狹地看著自家公子,紛紛暗道何時見樓修文這般熱忱過……
青瑤轉了頭,眨了眼睛問道:“當真?”
“有何不可。”樓修文眼中浮起深邃的笑意,如同幽深湛碧的湖水,清澈而讓人迷醉。可惜青瑤似乎並沒有覺察到這些,只問道:“那你這匹叫什麼?”
“疾風。”
“真是好名字。”青瑤微微俯身,摸了摸照夜的鬃毛,看樣子頗為興奮。
樓修文不由皺了皺眉。青瑤對他毫無戒備的信任,使得兩人的相處實在來得太過自然,而那種感覺更像是至交好友……在發現了這一點後,樓修文心中情緒莫名,除了愉悅,似乎還夾雜了絲落寞……
兩人急馳著駿馬,來到了白麓洲頭的一處高地,看著山下面貌已經煥然一新的玉棗莊,卻是久久地沉默不語。
“胡泉過幾日就回到吉昌了。”樓修文平靜出聲道。
“外祖父告訴我了。”青瑤微微嘆了口氣,沉聲說道:“這幾日也是難為二舅母了,收不到胡泉的訊息,她的心裡恐怕比誰都煎熬。”
樓修文勒住韁繩,翻身下馬,說道:“不過陳家估計已經不好意思為了二夫人的事開口求情了。”
“這是為何?”青瑤問道。
樓修文笑了笑,伸手拿過青瑤的韁繩,作勢要扶她下馬,一邊說道:“經了舊事,大概也知道了什麼是原則……”
青瑤聞言十分詫異,心裡依舊想著這話,見樓修文伸將過來的手,竟是下意識地把手扶在了樓修文掌中,便要翻身下馬。只照夜不知怎麼回事,長長的頭突然甩了起來,兩只前蹄蹬起,青瑤竟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