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灝哪裡能猜到陳氏此時竟想著這些,只看著妻子有些心有所思的模樣,猶以為是在為胡泉的行動有所擔憂,便直接將自己的來意給說明開來:“之前我與父親商議,要在吉昌開一座書院,如今已經尋了人去看地皮了。”
“我們初步估算了下,怎麼也得要十三萬兩銀子。”江元灝瞥了陳氏慘然的臉色,繼續說道:“臨安外書房那邊會出四萬兩,剩下的九萬還得從吉昌府裡出來。”
“九萬兩?”陳氏驚訝出聲。
江元灝裝著驚詫的模樣看了一眼陳氏,問道:“怎麼了?可有什麼問題?”
“沒有沒有……”陳氏連忙擺手,心裡雖驚訝於外書房怎麼只出四萬兩,可到底心虛,此時更不敢問江元灝這些。
“那就好。”
把必要的話說完,江元灝悄悄看了好幾眼陳氏,發現自己當真是無話可說了,一時間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好不窘迫。
陳氏顯然看出來了江元灝的心不在焉,心裡雖覺得悽涼,卻也強自忍了去,對江元灝說道:“我今日有些疲乏了,想去先歇一會,二爺請自便。若有什麼需要伺候的,可盡管與白嬤嬤說。至於行李那些,也得讓身邊的小廝盡快打點好。”
江元灝點了點頭,有些沒想到先出聲拒絕的竟是陳氏,心裡雖因此鬆快了些,卻緊接而來的卻是更強烈的沒來由的束縛感。口中的嘆氣聲輕微得幾不可聞,江元灝只囑咐陳氏好生歇息便走了。
眼看二爺拔腳就走,也不留在這邊吃飯,白嬤嬤心中十分焦急。她佝僂著身子送江元灝離開,轉頭卻忙奔進屋裡問道:“夫人怎麼也不留二爺吃飯?”
“有什麼好留的呢?”陳氏苦著臉答道。
對江元灝的離開,她除了懷著和以往一般依依不捨的情感,更多的卻是感激與苦澀。
陳氏知道,她給王青瑤下藥的事情,二爺必是瞭然在胸的,但方才二爺並沒有出聲問她,到底是為她留住了一絲顏面,陳氏對此心懷感激,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和江元灝解釋這件事情。
猶同母親說的那樣,她百般為二爺算計的,卻不一定是他本人所想要的。
只是她終究做不到對江元灝坦白,尤其自己還捅了那麼大個簍子……整整九萬兩銀子啊,如今也只能指望胡泉了。
陳氏心裡想著,等胡泉平安回到吉昌,幫她渡過這層難關,她一定會為胡泉尋一個安心養老的地方。
到時,即便二爺發現胡泉所為,卻也天高海闊,不能覓其蹤跡了……
陳氏當真是疲累了,連抄三日的佛經讓她都沒怎麼合過眼,此時眼中酸澀,才隨意地輕揉了揉,白色眼球上便迅速地爬上了幾條紅色血絲。
白嬤嬤雖不知陳氏這次究竟是因為什麼樣的緣故被老夫人罰得這般重,還借了由頭把寶哥兒給抱到蘭婷院撫養,但她卻多少能猜到,這件事和翠微閣中住著的那位表小姐有些關系……
前兩日聽聞陳家公子打算去尋江老太爺說理的訊息時,白嬤嬤便著了慌,忙命人去半路堵了陳宇鴻勸其莫要沖動。可惜人沒堵到,倒把陳宇鴻和王青瑤對話的後半段給聽了個明明白白!
“夫人遭的罰當真是應得的嗎?”白嬤嬤心裡思忖著,可看著陳氏那般憔悴的模樣,更多的卻是心疼,忙扶著陳氏上了榻,又給她整理好被子,才掩了房門輕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