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說笑了。珊姐模樣俊秀,性情是隨了嫂子一般的熨帖,這樣的姑子,便是提著燈籠也找不著呢。”
陳氏因為王青瑤的事情心裡一直憋著股悶氣,此時被曾氏一攛掇,竟開始編排起來:“詩情才華於女子無用,便說王家青瑤,憑她作什麼詩,也不過得了個空名而已,以後不也得安心地相夫教子麼?”
曾氏笑著點了點頭,表示預設。
陳氏眼睛微亮,便繼續說道:“且她父親如今身陷囹圄,出不出得來還不知道呢。若王鎮撫使當真遭了難,青瑤今後能夠依附的,便也只有江家而已,難不成她還能指望臨安王家?”
“弟妹所言甚是。如今王鎮撫使的案子刑部正在徹查,青瑤的父親能不能安然無恙咱們倒不能確定,但惹了官司到底是件晦氣事。這不,我夫君剛從福建捎了訊息來,說是運貨的船不小心給翻在了海裡。”
曾氏有些鬱悶地說道:“整整五艘貨船的絲綢啊!撈上來的不多,都沾了水,價錢跌了七八成不說,也沒幾家鋪子願意收……這可不就是晦氣嘛!”
陳氏對此深有同感,也沒多加思慮,便把心裡的想法一骨碌地說了出來:“嫂子說的是,自從這病美人來了吉昌,江家就染上了晦氣。只說我先前在宿州做的一點小買賣,就因戰事給斷了往來,貨物被人劫掠了不說,連派去那邊的管事也是歷經生死才逃出來的。”
曾氏裝作吃驚的樣子,忙問道:“弟妹在宿州做買賣?怎的從未聽你說起過此事?”
“呃……”陳氏囁嚅了嘴,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只是見嫂子這般能幹,且聽你說米糧之物在宿毫兩州有價無市……一時間心有所動,便挪了私房錢去做了點小買賣罷了。”
曾氏一聽,便有些責怪地道:“弟妹真是糊塗!魏梁交戰,宿毫一帶自是米糧急缺,可這是戰爭財,豈是這般容易發的?你起了這樣的心思,為何不事先與我商量一下,便興沖沖地去了?”
陳氏無言以對。
曾氏又道:“貨丟了還算小事,幸好沒出什麼人命。若你派去的管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事情鬧大,讓家裡的父親母親知道了,你該如何收拾?”
“哎……你啊你!”曾氏裝著瞪了陳氏一眼,繼續責罵道:“說來,這王青瑤倒真是個掃把星!你這次折了銀子,全因兩軍交戰、宿州被圍,這和她父親卻是脫不了幹系……”
被曾氏這麼一激,陳氏心中既是羞愧,又是憤恨,最後竟掩著面啜泣起來。
“弟妹這是怎麼了?”曾氏忙問道。
陳氏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垂淚道:“若只是投了我的私房錢也就罷了……索性與嫂子一道說了吧,你見識多,也不妨給我出出主意。”
“我原本只是投了我的一部分嫁妝進去,所得利潤確實豐厚,道是我財迷心竅,後頭不僅使了我所有的私房錢,還……還用了公中的銀兩。”
“什麼?你竟挪用了公中的銀兩?”曾氏驚呼道。
陳氏點了點頭,對曾氏坦白說道:“我哪裡能想到,這次竟會虧損得這般嚴重,一開始不都還順順利利的嗎……如今還未到秋天,下頭莊上的租子還沒法收,二爺又突然宣佈江家要開書院,倒讓我從哪裡尋這麼一大筆的銀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