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天翻地覆一團亂麻?”王青瑤驚訝出聲道。
江代姍作扶額狀,耐心地說道:“這件事情,祖母一直壓著不讓家裡人告訴你。可明日祖父和叔父便回來了,表姐若是依舊蒙在鼓裡,那你父親的事恐怕就只能坐以待斃了。”
“我父親的事?”
“表姐可知你父親被人舉報貪斂軍資的事情?如今姑父被革職查辦,可臨安王家卻坐視不管,表姐可能夠想象,姑姑獨自一人在臨安苦苦支撐的情景?臨安王家的具體情形,想必表姐比我還要清楚……”
江代姍的神情顯得十分憤懣,看著王青瑤驚訝得無以複加的表情,繼續說道:“這些事情我原本想早些告訴你的,可一來你在病中怕你聽了受不住,二來祖母一直壓著這件事,不允許江府中知情的人與你透露半分!”
王青瑤一臉蒼白,似是受了巨大的打擊似的,緊緊地抓住江代姍的胳膊不放,口中斷斷續續地說道:“為什麼?外祖母為什麼要瞞著我?”
江代姍雖吃痛,可不好拉開王青瑤的手,只好皺著眉繼續說道:“其實你母親也曾千裡修書給吉昌,讓祖父相幫於你父親,可祖母卻擔心江家會因你父親的事而被牽扯,便暗中把相關信件給扣了下來。”
王青瑤的臉上滿是不解和怨懟,“牽扯?祖母她當真那麼做了?”
江代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表姐你莫要責怪祖母,祖母也是為了你、為了江家好。這件事情祖父的確不好插手,但姑姑既然已經啟口,祖父又怎會置身事外?”
王青瑤動了動嘴唇,有些無力的說道:“你不是說,我母親寄往吉昌的信件不都被祖母扣下了嗎?我又從哪裡去尋這些東西去?”
“表姐怕是氣極了,沒反應過來。即便沒有那些信件,也是可以說動祖父的。”江代姍看著王青瑤那張布滿淚痕的臉,道:“表姐如今既已知道實情,若親自去勸說祖父,卻是比那些信件管用得多了。”
“當真?”王青瑤的眼中浮起一絲希望來。
江代姍認真地點了點頭,道:“即便祖母和二房的人瞞著表姐,不願江府涉足其中,可大家到底在一條船上,又是親戚,哪有見死不救的道理?祖父雖已辭官歸隱,可二叔卻還正兒八經地立在朝堂上呢,表姐若能夠說動祖父,何需再擔心二房的人在其中作祟?要知道,二叔從不曾違抗過祖父的話。”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表妹告訴我實情,不然我還蒙在鼓裡呢。眼看父親遭此大難,外祖母和二舅母卻只顧著自己……我沒有想到外祖母對我竟是如此心狠!”王青瑤說著說著,不禁悲慟出聲,整個上身都幾乎埋入錦被之中。
江代姍輕拍著王青瑤的脊背,口中說著安慰的話,嘴角卻滿是得意猖狂之色。
“既讓二叔卷進姑父的案子,又讓王青瑤與祖母和二房心生罅隙,此計當真一箭雙雕。王青瑤啊王青瑤,你真是白長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了!”江代姍心中奸笑道。
“表姐莫要哭了,有的東西收在心裡,總比表現出來被人拿捏住的強。你這樣的性子,實在是要不得。估摸著魏嬤嬤也快回來了,你難道想讓她看見你這般模樣嗎?”
聞言,王青瑤終是止住了哭聲,只玉肩卻還是止不住地抽動著,兩隻手依舊緊緊地抓住江代姍的手臂,這會兒青筋已經一股股地現了出來。
江代姍強忍住手臂上的痠痛之感,暗恨平日裡竟沒有看出王青瑤這個病美人居然有如此大的力氣,可眼下王青瑤這般難過,她也只好將這姐妹情深的戲碼進行到底,“可惜我父親沒有官職在身,在祖父身前也說不上什麼話,不然……”
“到底是一家人,我母親始終放心不下姑父的事,便寫了信給我父親,讓他去臨安走動走動,能找到關系最好,便是不行,也能使了銀子讓你父親在牢中過得好些。”
王青瑤聞言心中一震,斂去臉上的驚異之色,抬頭問道:“大舅舅如今在臨安?”江代姍點了點頭。
江元爍去臨安做什麼恐怕只有他最清楚了!
王青瑤微低了頭,掩去眼中的鋒芒,輕聲說道:“大舅舅對父親的恩情,青瑤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江代姍笑了笑,只勸著王青瑤不要多想,所有的事情等祖父回來便會有轉機。王青瑤也點了點頭,心情依舊十分低落的樣子。
江代姍也清楚,自己對王青瑤下了一道猛劑。如今,王青瑤對祖母和二房的怨念已經埋下,等祖父回來,就是這怨念爆發的好時機。
她也堅信,王青瑤為了救她父親,一定會好好掌握這個時機的。屆時,江府之中便會上演一出好戲!
魏嬤嬤問清楚外頭斂秋與熙春的事便也不拖沓,很快回到王青瑤這裡,見江代姍沒有走,本想解釋一番的,卻沒想到江代姍稍稍起了身,也不再追問斂秋夜裡漿洗的事,直對王青瑤說道:“表姐,你也快些歇息吧,我先回去了。”
“嗯……”王青瑤聲音依舊低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