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辛逸微微點了點頭,他也看出了李洪濤這套戰陣的缺陷,一個非常大的缺陷。
夕陽已經落到了西面的山頭下,霞光映紅了半邊天。
南虎口關北面,一支隊伍正在快速前進著。隊伍裡有三十餘名穿著永盛軍皮甲的官兵,與三十多名雙手被繩索反綁在身後,身上穿著普通服飾,蓬頭垢面的壯年人。隊伍裡面還有數輛大車,車上都碼放著一些麻布口袋。
南虎口關建在兩座山峰之間。關前有一道深約數米,上面架著一座寬越五米的木橋的壕溝。北面的城牆長約百米,高約十米,由岩石砌成的。城牆頂部寬約三米,能站兩排士兵,每隔三米左右設定了一個朵牆。城樓建在城牆的中部,只有一層,平常是軍官休息的地方。城樓下方就是高七米,寬五米,由裹著鐵皮的厚木板製成的城門。南面兩百多米外,還有一道類似的城牆,關內總面積有數萬平米。
到了關前的時候,隊伍停了下來。
“開門開門,老子都快累死了,快開門!”
“彭參軍,今日這麼早就回來了?看樣子,收獲不小嘛!”
帶頭那人回頭看了一眼,轉過身來的時候,故意背朝著西面,對關上計程車兵說道:“羅嗦什麼?快開門。今天晚上有什麼好吃的?”
“還不那樣。”那名士兵說完,就朝關內喊了起來,“快開門,彭參軍押著山賊回來了!”
走在前面那人正是李洪濤,關門緩緩開啟的時候,李洪濤給走在最前面的水辛逸等幾名偵察兵遞了個眼神,同時抓住了腰間鋼刀的刀柄。
城門一開,李洪濤首先大步走了進去,順手砍翻了守在門邊的那名士兵,水辛逸同時射翻了另外一名士兵。剛剛趕來的三名士兵也被方藍方青等人射翻在地。
“控制住局勢,爭取兩分鐘時間!”
水辛逸沒有多說,帶著幾名手持短弓的偵察兵首先殺了進去。
“3排4排,列陣!”李洪濤在城門口轉過了身來。
六十多名官兵迅速從車上取出了刀槍盾牌,不到兩分鐘,就在李洪濤的前面列成了戰陣。
“聽號令,短哨前進,長哨出槍!”李洪濤迅速回頭看了一眼。
水辛逸帶著幾個弓箭兵殺上了城樓,解決掉了城牆上的幾名士兵,繼續用箭矢對付沖來的永盛軍官兵。
“張挽、田方!”
“是!”
兩人回答之後,同時吹響了哨子。
隨著“嘀——嘀——”的短促哨聲,六十多名官兵組成的戰陣穩步向前推進。
要塞內,慌亂不已的永盛軍官兵根本就沒時間組成戰線,跑得快的還能暫時躲過一死,跑得慢的,不是被長槍捅了個對穿,就是被鋼刀劈成了兩截。
“水辛逸,敵人軍官!”
話音剛落,箭矢就射了出去,那名正在組織官兵的永盛軍軍官翻身落地。
李洪濤沒有參加一線的指揮,他的任務是在後方協調大局。
“3排,4排,保持戰線,保持戰線!”
官兵們太緊張了,有的甚至慌了手腳。這可是他們第一次上陣殺敵。
張挽降低了哨聲的頻率,他開始太急了,準確的說是太激動了,一時之間,排的左翼暴露在了外面。
隨著哨聲的起伏,官兵們機械般的前進著,機械般的刺出手裡的鋼槍。這一刻,沒有人去想刺中的是什麼,有計程車兵甚至在刺出鋼槍的時候閉上了眼睛,當阻力從槍杆上傳來的時候,才知道刺中了敵人。
“該死!”李洪濤咬了咬牙,“水辛逸,跟上來,別他媽的呆在城頭上!”
幾名偵察兵迅速從城頭上沖了下來,現在步兵戰線已經推進了近百米,即將離開短弓的“支援”範圍。
“排長,副排長守住兩翼!”李洪濤快步沖到了步兵的身後,“所有人聽哨聲,穩住腳步,握緊刀槍,短進長刺!”
“嘀——”
兩個排的刀盾兵與長槍兵邁出了統一的步伐,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發抖。面前,不再是虛無的空氣,不再是練習時的稻草人,是活生生的敵人,是能夠威脅到他們的敵人。
第一次上戰場,就算是經過了再嚴格的訓練,士兵的心理壓力都無比巨大。
當他們第一次將鋼槍刺入人體,即使那是敵人,他們也會感到惡心、懼怕、恐慌,誰都一樣。哨聲就如同皮鞭一樣,鞭策著他們繼續前進,鎮壓著他們心頭的恐慌,鼓舞著他們的勇氣。
李洪濤兵部指望第一次上戰場計程車兵會鎮定自若,會像老兵那樣毫無畏懼。
能夠讓一批新兵在戰場上活下來的辦法只有一個,讓他們都機械的去戰鬥,讓他們都按照命令去戰鬥。
不去多想,不去觀察,不去思考,只是按照命令列動,每一步,每一個動作,全都是由命令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