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空手一張,一把寶劍自遠處樹梢飛落。望著這把跟隨自己十幾年的利器,王爾馨直覺往昔歲月,竟白活虛度了。
既沒有成功立業,更沒有為武林做些事情,更重要的是,此生所愛卻枉送性命。
凡此種種過往,王爾馨目中滿是瘡痍。
劍尖指著蒼天,高舉過頭頂,目中閃著淚水,無怪乎,女人是用水做的這一豪言。她輕輕起身,枝條吱吱作響,毛毛蟲從她肩膀上摔落。
酒杯如她此刻的心一般無二,已碎滿地,還有什麼能令她留戀的呢?
百里文淵的屍身,早已安排人向星島運送,囑咐人們把他埋在宮主墓碑前。她此刻當然還是花派碧辰宮主,自那夜夏微醺退出江湖後,王爾馨在寧山倒也威風了一陣。而這一陣卻如惡魔的手掌輕拍著女人的白嫩的手背,既厭惡,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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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星快到達她的頭頂時,腦海中忽然飄過來這樣一個人。
練功時她總要和你爭第一,吃飯時她也總要比你先吃完,佔據道理的時候還絲毫不肯相讓;還獨自神秘兮兮的吃水果,不懂得分享;更嚴重的是,兩個人的關係已然到了你存無我的地步。那個人還老是揚言,覺得你宮主之位坐的不好,明裡暗裡想要取而代之;還是這樣要一個人,在你受傷流淚後,給你以鼓勵。那個相愛相殺的人,幾乎命運相同,可惜性格不同,她太要強好勝了。
“駱彩妮呀!駱彩妮,你一定在宮裡,躺在柔軟的毛絨床上,等著看我的笑話。”王爾馨心裡想著副宮主駱彩妮,這種宿命對手。
而往往瞭解自己的,豈非就是這種前世修來的對手?
流星隕落,人命難逃!
“轟隆”聲過,但見塵土飛揚,樹木顛覆,久久不能平靜。
有野獸在遠處嘶吼,有翠鳥啁啾,還有躺著不動彈的響尾蛇。周身光滑無比,致命傷是腹下一小方被石子打穿的窟窿。
隨著塵土落地,四下逐漸清明。
大地被砸出個大洞,一個奇形怪狀的石頭斜躺在裡面,或許那就是王爾馨的墳墓。
能在如此得天獨厚的地方安享日後歲月,豈非是上天對她最妥善的歸宿嗎?
周圍寂寥難耐,一方樹樁正燃燒著火焰,旁邊枝椏上有隻黑色烏鴉,在用那雙惡魔般的小眼,掃視著周遭。
忽然,涼透了的響尾蛇被人用手捏起來,這地方居然還有人,簡直不可思議!
那捏蛇的動作如此熟悉,不正是王爾馨宮主捏酒杯的動作嗎?
她原來沒死!
她將響尾蛇丟進深坑,面容上竟少了方才寂寥苦悶之貌,多了份平靜與安寧。
在生死關頭之際,直覺眼前烏黑,掌中寶劍被極厚重的力道壓來,頃刻將亡。卻在這間不容髮,火急火燎關頭,王爾馨反胃了,有嘔吐的症狀。就只一點,讓她重拾對生命的渴望。
有些事,有些人,淡淡的遠離我們的視野了。但若有一點的風吹草動,有些人,有些事,仍舊還能緊密相聯。那怕陳江河的一塊板磚,都能讓兩個人為之醉生夢死。
這一點嘔吐,對她來說,就已足夠,就能得到生命的渴望。
覺得自然老人,還未遺棄自己。
所以她展動功法,以劍永遠插入隕石的代價,輕鬆逃出。若非心意蕭索,憑她之功,絕對能炸裂這隕石。
那雙修長勻稱的雙腿又來了,這次是身軀歪歪斜斜的御劍而行。
風更大,白皙的大腿映著火紅的太陽,將少女的天真與嫵媚相融合,簡直堪稱天上女神。
爛花俯視被隕石破壞的地方,滿臉欣喜,她終於可以當上副宮主了,終於要熬出頭了!
瞧著滿目瘡痍,動物哀嚎,逐漸來到深坑上空。眉頭又微蹙著,愁雲繚繞於心。
“王宮主竟然沒死!”
爛花按下劍頭,落地後裝的很欣喜,“船隻已備妥當,請宮主回島。”
王爾馨又怎不知其中道理呢?只礙著駱彩妮面上,不同這爛女人爛花計較。她雖同駱彩妮明爭暗鬥,其實在心靈深處,早已認同對方,成為良師益友。有些時候,正真的朋友,往往是你的敵人。
“好,命人將這埋了,以顯示我封劍退隱之心。”
爛花從腰間取下衝天火炮,向天空發射,而後道:“宮主放心,萬無一失。”
王爾馨忽然道:
“你可知我為何討厭你?”
“王宮主英明神武,絕頂女豪俠,又怎會討厭我呢?”爛花言落,心中暗道:“狗宮主,又搞些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