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陽光播撒,把人烘散的軟了骨架。而神奇絢漫的晚霞如大地強烈的抗議,消退無窮炎熱,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微風。
兩座土包依照往常一樣,西側傾斜處略顯出黯淡。瞿麥和牽牛花盎然矗立在銅熊旁,花骨朵此刻業已綻放花朵,嬌豔的花朵將這裡點綴成了天上的神邸。
終年不消散的大霧此刻變得薄些,那種窒息的氣味早已被花香掩蓋住,消弭於無形。
東頭二里處那株向日葵,面向晚霞。旁邊道路上,兩輛馬車緩緩行過,朝山包進發。
前頭駕馭馬車的是歐陽龍,後者為華天霸。
華天霸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眼掃視道路兩旁,裸露著臂膀和前胸,為的是減輕下午的毒辣天氣。
馬車到得山包下,第一輛馬車裡走出來六位形銷骨立的白翁老叟,臉上佈滿清晰可辨的褶皺。
其中有兩位老得實在不成體統了,握著粗木棍撐地而行,走三步是停一會兒。
身後華天霸越琢磨越是惱火,急忙上前小聲說到“如今這是命場裡鬥狠,拉上這六位老神仙豈非是自找苦吃嗎?”
歐陽龍自駐足白了他一眼,小聲說道“一來貞國新亡,散兵必定四處遊蕩,我終是信不過;二來他們年紀雖長,活卻絕對不會差。去把孟巨紋叫下來,開始佈置了。”
華天霸嘟囔著說到“其實他們都是元國人,無依無靠的,你是可憐他們。”朝土包上前行,並不時喝喊到“孟巨紋!孟巨紋!”
路過大熊銅像時,華天霸扣了扣鼻屎,又耐著性子向四周喊叫,依然如石城大海。實在沒法子,想是在西邊那個土包上,華天霸穿過雙熊道。
土丘側面不時有幾株刺蝟花,扎得華天霸痛苦不堪。終於,在隔著薄薄的霧氣前發現了一條人影。
那人影平躺在雜草堆上,看身形及其像孟巨紋,“單掌開碑”華天霸帶些喜色的喊向那人影。
那人影站起,西方僅僅留存的一絲薄霧照耀在那雙激靈的眼睛上,果真是孟巨紋。孟巨紋露出了久違喜悅,上前忍不住說道
“歐陽大叔也回來了嗎?”
華天霸透過薄霧,看見有片柳葉插在頭髮中,輕輕將葉片拿開,說道“為了替你報仇,歐陽龍可真是煞費苦心。從孤城請來六位老叟來協助,並且還為了一個稻草人被三條哈士奇追著跑,那狼狽勁可別提了。”
孟巨紋好奇地問道
“這和除掉敗類九朵雪蓮有何關聯?”
華天霸拉著他的手說道“邊走邊說!”
“並且歐陽龍還買了兩麻袋玉米棒,說是為了故佈疑陣的。歐陽龍還和我說呢!這此一定能馬到功成,除去惡賊九朵雪蓮。”,換了種平和口氣,華天霸繼續說到“其實在我看來,歐陽龍並非一個弒殺好戰的人。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為了你而已。”
孟巨紋有些自慚形穢,無力的說到
“連父母的大仇我都沒有能力去報,以前為了一個陌生女子不顧自己的生命去做傻事,我才是最痴呆的一個。但既然說出了話,就絕對不能食言,這是父親教誨的道理,做兒子的怎麼能忘記呢?”
華天霸拍著他軟弱的小肩膀,鼓舞似的說到“你這麼小的年紀就明白這個道理,已經是最難能可貴的了,你的父親在天之靈,將會自豪無比。”
孟巨紋駐足語重心長的問到
“我始終想不明白一個問題,想請教你,希望你能賜教。我想知道,我到底該不該為雙親報仇呢?”
華天霸頓了頓,過了良久才緩緩說到“我並不明白父母對兒女的意義,因為我從未有過父母。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會為了父母,做出一些我都無法估量的事情。”
孟巨紋惴惴不安地嘆了口氣,說到
“風波惡和行路難都是世間最大的苦難,已經有如此多的天災,何苦再平添人禍呢!這豈非是人間最大的悲哀!”
華天霸捏著他的小鼻子,戲謔道“你咋變得多愁善感呢?明日事,明日斷,管他做甚呢?走,歐陽大哥還在那邊等你呢!”
二人穿過雙熊道,越過東面土丘,展眼看見前方有堆火。歐陽龍正在火圈外烤玉米,四位老叟在附近拾柴,兩位老叟各背一個麻袋,朝熊銅像進發。
孟巨紋隨著華天霸坐到了火圈旁,放才的絲絲寒意此刻化為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