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折聽著陳留母親的話,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說這話,就是希望你可以把我不知看作陳留的母親。”太後看著眼前仍然抵著眉頭,捧著她遞過去的茶的清秀少年,目光了反而多了幾分柔軟。
王折聽太後的話聽得半懵,他抬眼對上了太後的眼神,心下一震。
“我四年前就聽那孩子說過你了,但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他才把你帶到我面前。其實這也挺不像他的,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那孩子在我面前藏不住東西的,他要是得了個什麼要不得,轉眼就會拿來炫耀。只有你,是他和我說,是他藏了一整年,實在忍不住了,一定要告訴我的事。”
太後抿了抿嘴,似乎也跟著她那小兒子的興奮而快樂,但也在轉瞬皺了皺眉:“他說他會盡快把他的心頭好,帶到我面前。我那時候還好奇他會帶給我看什麼。不過你應該不知道,他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第一天就把自己關在家裡,再之後,他就沒怎麼回家了,不過好在他爸給他買了新屋子,他還能逢著飯點在我眼前現一現眼。”太後邊說邊苦笑著評價道,“那可真是個傻孩子了。”
“對不起。”王折振動著的心頭轉瞬布滿了烏雲,他重複起了他重複給陳留聽了無數次的三個字,甚至讓他有時候都覺得這三個字,太輕飄飄了。
“這道歉,我先收著,但不是替陳留收著。”太後的手伸過去,拍了拍王折腿邊,讓他的目光看過來,不出意外,太後看到了眼眶微紅的人,“後來啊,我聽說他跟他身邊的所有朋友都打聽過一個人,我也就讓人幫忙打聽了一下。然後我就等著那孩子回來找找家裡,或者和我說說,四年了,他都沒找過我。其實明明最方便的就是找家裡,你說,他這傻孩子,為什麼不找家裡呢。”
太後用著最平靜的語氣說著這個疑問,甚至悠閑地喝了口茶。
她不是要問王折,或許她早對答案胸有成竹了,她只是要王折知道罷了。
“他,害怕。”王折看著太後,說出了他心裡的最適合陳留的想法。
這也是他在四年裡聽林楨宇說陳留的訊息,卻從不開口問,也不談更多。
哪怕心裡仍然對那個人有千百的好奇,哪怕自己心裡仍然住著那個人的身影。尤其是對於陳留,或許知道不那麼清楚,就還能讓他抱著一點他說他跟不上,他的輔助把對線的人勸退,就會回來等他的念頭。
“那你呢?”太後輕輕問道,目光卻第一次沒有落在王折身上,也不是質問,只是輕輕地站在母親的角度,替她那小兒子問問罷了。
“你還沒有告訴他,你這四年吧。”太後的話裡帶著點篤定,“如果你說了……”
“他大概會生氣吧。”王折笑著說,“一開始我知道我母親得了病之後,就沒想告訴他,是因為,我覺得……”
“覺得他只和你是朋友?”太後也抿著嘴,“所以不想讓他和你一起擔心?”
王折點頭,把其他那些已經過去了的無關痛癢的細節一併掩蓋過:“後來母親的死對父親的打擊太大了,父親又和鄭老一樣的病,身邊離不開人。”
王折把那些忙得腳不沾地的日子,放進了這寥寥幾語裡,轉眼又被他抿嘴勾唇的動作壓了下去。
“傻孩子,”太後站起來,手在王折後腦輕輕地扶了一下,像一個母親對一個孩子一樣,“你該告訴他的。當然,我是指現在,你該告訴他的。看他還舍不捨得跟你生氣!”
王折抬頭看著眼前的這位莫名向著自己的母親,他感激地看著她,沒有反駁,卻也沒有立馬響應。
太後卻放開了手,沒有打算執拗在這裡,卻還是勸了句道:“找個時機,好好和他說說?這件事上總該讓他也知道。兩個人之間,既然決定要在一起了,就最好都坦誠些,不然之後要怎麼要見他papa呢?”
太後這話說的王折又是一愣,其實不是太後提起,他都忘了陳留說過他爸爸那關不好過的事。接著他的目光繞著這間客舍看了一眼,像是在確定陳留的父親不在一樣。
太後被他這個動作逗笑了:“放心吧,他papa還在奧地利,這麼想見的話,聖誕節來吧。至於你剛剛那聲道歉,往後也別給陳留了,他不知道心疼人,說給他聽也是白說。可以給我這個做母親的。你讓我那個孩子瘦了不少,我可是擔心了好久的。但我希望,只有這麼一次,往後,只有告狀,別有這種道歉了,可以答應我吧?”
“好的,伯母。”
“嗯,如果我那孩子,能讓你盡早改口,就更好了。”
太後看著從屋裡抱著一籃子碗出來的人,笑眯眯地走回了自己的陣地,系回了圍裙。那話音消失在湖畔的微風裡,草地上的三個馬紮空了兩個,而中間仍然坐著一個紅著耳根子的人,他看著那個走遠的婦人走到了陳留的身邊,接過他手上的籃子,細細點了點,才獎勵似的沖陳留笑了笑,領著陳留往這邊走來。
王折站了起來,看著走到他面前相視一笑的母子,他輕聲地學著那個兒子之前的口吻,對那個母親改了口。
“ut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