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坐在這裡?”
“我每次走進那幢樓,都是因為這裡的護工通知我,我爸出事了。一次還好,兩次也還好,多了,就怕了。”華裔說著嘆了口氣,才瞥了眼身邊的陳留,直截了當地問道,“對了,你來,給當他的說客?”
陳留還在回味著他的那個“怕”到底是說怕護工的通知,還是怕那幢樓。
華裔自顧自繼續說道:“那讓我猜猜他跟你說了什麼?說他在這裡待了幾年了也沒事,會不會有一天就撒手人寰了這種事他比我還清楚,所以讓我沒必要在羅丁耗著?”
“他說的確實沒錯,”陳留索性也直言不諱起來,“他在體諒你……”
“這,是你的意見?”華裔的手向後撐著草坪,看著天上的雲皺了皺眉頭。
明明是用肉眼看沒有動的雲,可人總是知道它是在動的,明明有些時候還和平常一樣,可某的人就是會覺得這次不同以往。
陳留跟著華裔抬頭看向天上的閑雲,悠悠地道:“我沒有意見,只有建議,建議你可以以後多找假期過來。”
“你那男朋友呢?”
“什麼?”陳留側目看向他。
“別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建議,我覺得……”華裔有些肯定地看了陳留一眼,“他和我更像一種人。”
“一種人?”陳留面向華裔轉過去,認真地看著華裔,不服氣地理論道,“什麼一種人?他跟你,那是天上地下。”
“你不相信?他眼裡的氣焰太平順了,像是一樣被什麼打磨過的,不對,又不太一樣。你們怎麼說的來著,叫……”華裔在自己貧乏的形容詞裡尋找著,“啊,沉澱。但一般人在這個二十多歲的年紀,搭不上這個詞。”華裔瞟了眼陳留,特意補了一句,“你也不行。”
陳留聽著就要掄拳了,手剛抬起來,就被華裔的下一句問話勸退了。
“而他眼裡明明還有傲氣,我覺得他應該也經歷過這種事,就像我現在這種處境的,或許他有更好的辦法?”
陳留收了手,他也想探究王折這幾年杳無音訊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想知道王折經沒經歷過什麼事,但他現在除了知道王折沒了雙親,就一無所知了。
等等,沒了雙親。
——“我現在只有你了,沒有別的。”
——“所以不會走了,除非你說不想要了。你明白了嗎?”
那天他在陽臺上和王折打電話時,他以為是情話的一句,現在叩打在他心上,一下,兩下……
原來王折是真的只有他了。
“原來這不只是情話。”陳留喃著。
“什麼?”
“沒事,謝謝你。”
陳留跟著仰頭看著這片雲,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像躺在了頭頂的這片雲上,有點輕飄飄的滿足。
“鄭老,你要休息了嗎?”
王折坐在herr zheng的床前,替他削著水果,看著靠在床頭的人的眼皮像是變得愈漸昏沉,堪堪要閉合時,又頑強地睜開來。
herr zheng一聽連連擺手說道:“不,不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