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折聽著陳留的話,突然不安起來。他回想著之前的種種,最後還是沒有在腦海裡搜尋到他以前做了什麼令人不安的方式。
直到陳留眼裡含著狡黠,嘴角不自覺地勾了勾之後,王折心裡不安的感覺更嚴重了。
陳留伸手,手指壓著王折的打火機蓋子,關上王折手中的打火機蓋。又在王折疑惑的目光裡,不疾不徐地把煙叼在嘴裡,低頭傾身靠近,讓自己沒有點燃的煙的煙頭與王折那點燃的煙頭相抵。
王折被他突然湊近的臉,嚇了一跳,但轉眼就明白了陳留說的他之前的方式是什麼。
那是王折之前和隊友們在si打完、拿了冠軍後,和他們出去喝酒喝高興之後的一段得意忘形。
那時回了賓館的陳留剛點了煙,他們下路住著雙人標間,王折被許莊後腳送到了門口。
陳留看著王折走過來,看著王折耳後別的煙,就自覺地把手中才用完的打火機遞給王折,而王折大概是真的喝高興了,藉著酒勁,拿了耳後的煙,叼在嘴裡,走到了陳留面前。
他拿過了陳留手中的打火機,沒心沒肺地說了一句“沒收”,就傾身下來,陳留下意識地往後要躲,他卻皺著眉頭帶著點埋怨的語氣要求著:“別躲。”
那時的陳留就像醉了一般,竟然真的聽話沒有躲,還配合著王折吐息,用自己的煙點燃了他的煙。當時的陳留看著王折那近在咫尺的睫毛下微醺的醉眼,眼尾還微微上挑著,不由得想著,王折竟然這麼好看。
而現在的陳留也像醉了一般,他抬眼就能看到那簇睫毛,和那睫毛下的一雙眼,可今天,這雙眼睛是清醒的。
王折下意識地要往後仰頭躲開,陳留卻抬頭扶上了王折的後頸,捏了捏,示意他不要想著後仰逃開。
他低聲叮囑道:“別逃。”
王折聞言一愣,一樣的內容,卻是不一樣的口吻,不一樣的詞。
陳留咬著煙的嘴跟著吸了幾口,等著借到火星,讓煙被點燃,才放過了王折。
王折的臉上卻染了緋紅,幾年前情意朦朧說不破的時候,他還可以對這種事裝作不記得。
而今心照不宣、將破難破的時候,他要怎麼在陳留面前裝傻充愣呢。
王折滿心怔忡著。
陳留卻挨著王折靠牆站著,仰頭看向被城市燈火照得已經不太看得見星子的天幕。
王折卻一直低著頭,煙被他夾在指間。
蟲聲在他們兩人靜默間插了不知道幾句嘴了,才終於有人出聲。
陳留說:“歐洲那次之後,我就不自覺地想我什麼時候才能讓你這麼給我點一支煙。可我又怕會……”
王折在陳留的話停住的時候,偏了腦袋,目光投向他,喊道:“陳留。”
陳留也偏頭看向了身邊人,眼裡藏著的是天幕裡看不到的星子:“嗯?”
“你……之前,生氣嗎?”
“生什麼氣?”陳留轉過來,問道。
“我缺席s賽,”王折又重複道,“不生氣嗎?”
陳留的目光和王折的目光相接,沒有閃躲,卻不平靜。像山雨將來,一種沉重壓在陳留肩頭心口,他不知道王折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也沒法去揣測王折心裡想的。
他看了兩秒後,還是先移開了目光,無力地笑了笑,又垂下目光,正好落在王折垂著的手上。
他點了點頭,承認道。
“生氣,但也生過氣了。”
話才說完,他的目光微動了動,眼疾手快地伸手將王折手間要燒手的煙頭攔截過來,才補充道:“但是再生氣也生不了多久的。那時候……”
王折看著他的動作,順從地將煙頭交給他,聽著他繼續說。
“那時候我就想:要是第二天醒來,你站到我面前,我就勉為其難地跟你算算賬。當然如果你願意投懷送抱的話,”陳留將煙頭丟了,抿了抿嘴,“那我們就一筆勾銷。但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