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在“嘟”了一聲後,就被陳留接了起來。
王折急切地“喂”了一聲。.
陳留那邊清淨得過分,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你在哪裡?”
“在基……”
“基地陽臺,還是我家樓下?”王折打斷了他,難得地強硬逼問道。
陳留沉默了一陣還是磕磕巴巴地選擇了前者。
“陽、陽臺。”
他剛說完,就聽到了王折那邊“嘭”的一聲關門聲,他立馬轉口問道:“你……出門?”
王折在剛才看到了那煙頭的紅色在夜裡地跳動,也聽到了寂靜地一片裡若有若無的人聲,他直覺地認為那個人,就是那個說著想見他的人。
他沒來得及回應陳留,只顧著快速地下了樓,慢慢地走到了那個人身邊,對著電話,驢唇不對馬嘴地回道:
“剛剛想抽煙,幸好我家樓層不高,能看到樓下有人抽,所以出門借個火。”
陳留聽到了聲音,抬頭,看著身邊那被手機照亮的一張臉,他的手抖了抖。
王折這次依舊沒掛電話,話確實直接對著眼前人說的:“兄弟,借個火行嗎?”
“好。”透過電話傳過來的那聲陳留的回應,比之之前的話,更帶著點顫抖的味道,是一股不敢肯定,又像是壓在心頭的迫切的激動。
王折掛掉電話,手機的螢幕的光亮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循著陳留手機的燈光走近了。陳留從褲兜裡摸出了打火機,愣愣地攤手遞給了王折。
王折的手指貼近了陳留攤開的掌心,拿走了他手中的打火機,握在自己的掌心,感受著心理作用下的陳留的掌溫。
陳留的手機螢幕卻在這時候巧妙地暗下去,他的手也被陳留順勢擋住了去路。
漆黑夜色裡,陳留的手急切地貼近了他的手掌,十指在看不分明的地方淺淺地扣住了,火機硌在兩個手掌之間,陳留卻覺得心口在一瞬間叫什麼填滿了一般。
王折卻為陳留這個動作愣了愣神,他低頭看著陳留和自己扣住的手,不露聲色地勾了嘴角,很快這點笑意就替代了之前眼底的擔憂。
他在黑暗裡,捕捉到了那小心翼翼閃爍著光芒的一雙眼,那眼裡是壓抑著的熱烈,是剋制著的沖動,是陳留又一次低聲說的兩個字:“真好。”
這兩個字,不是他第一次從陳留嘴裡聽了,卻在每次聽來的時候,都忍不住心緒起伏,忍不住想擁住眼前人,想在他耳邊不停地告訴他“我回來了,不要怕”,想告訴他“不會走了,不會”,想他不再像林楨宇之前發給他的最後一句分析——他太患得患失了。
如果陳留還不願意相信,他情願站在他眼前,對著他說千次,萬次,到老,也不想看著陳留這樣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確認著,靠近著。
他低頭拿走了自己和陳留手中隔著的那個火機,讓彼此的十指就這麼更緊地扣著,傳遞著彼此的心照不宣,傳遞著彼此的迫不及待,傳遞著彼此的不可名狀。
陳留不禁仰了頭,嚥下心頭那湧上來的歡喜,也壓著眼底洶湧來的情感。
面對著他期待了幾年的回應,他總有種快壓抑不住的感慨。
他看著老城區無比燦爛的天幕,眼裡倒映著的是天幕裡漸漸靠攏的兩顆星星。
星光熠熠於天幕,遮蓋住陳留半生裡的參商。
王折在黑暗裡,緊緊地牽住了那踽踽獨行的人,將他領回了自己的家裡。
但家裡的另一位祖宗好像並不太歡迎陳留,他聽見王折帶了人回來,立馬在陽臺外沖著陳留狂吠著,要不是陽臺的玻璃門關著,王折敢肯定,祖宗肯定馬上沖出來,對著陳留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