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被熱烈追求的時候不懂回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有些人主動激烈地追求,像是要燃盡生命一樣,但得到了卻開始覺得索然無味了起來。
都樹陽沒有欺騙楚南真,將自己每一刻的情感都差不多表現了出來;楚南真也是,把自己的每一點情緒變化都告訴了都樹陽。
這感情的直白,有時候讓人迷醉,有時候又割傷人心。
都樹陽眼眶沒有紅,他直直地走到楚南真的面前,冷靜地說道:“沒關系,你只是一時變了,既然會變,總有變回來的那一天。”冷靜得讓人感覺到反常,讓人不由得從他身上感覺到可怕。
楚徵儀是突然想到的虐的點,雖然這個點讓自己也變成了人渣,但起碼勉強還能說一下是兩個不懂感情的人互相渣的故事,也不算渣得過分到違揹她良心的地步。
她實施的時候內心極度忐忑不安,看到都樹陽冷靜地過來的時候,心髒都要停了,本來以為都樹陽說完話後會對她做一些可怕的事情,但沒有,都樹陽反常地好像他自我說服了,並且反常地遇到這種事情了,還能體貼起楚南真來。
他幫楚南真卸下了頭上沉重的頭飾,安靜地看著楚南真去洗去臉上的鉛華,允許楚南真和他一人一鋪被子,遙遙地睡在床的兩邊。
楚徵儀睡不著,本以為都樹陽睡著了,結果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閉著眼睛的都樹陽不知道是怎麼看到了這變化,突然開口說道:“你快睡吧,明天還要見爹孃。”
楚徵儀嚥了咽口水,心想可能是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呼吸變化了下,都樹陽才發現的吧。
當然還是睡不著,但楚徵儀讓楚南真的身體睡著了,靈魂想去看都樹陽有沒有出現夢境。
一夜過去,她都沒有成功,都樹陽也保持著睡覺擺的那個端正的姿勢,均勻呼吸了一夜。
此後兩個人相敬如賓地相處著。當然,是楚南真待都樹陽是個熟悉的賓客,都樹陽於是不得不待楚南真如賓客一樣,無法使兩個人越向夫妻的真正界線以內。
都樹陽某一天必須去遠方做生意,出發的前一晚,他不顧楚南真的掙紮,緊緊抱住了楚南真,楚南真見他情緒胡亂肆虐,一副不好觸怒的樣子,又見他只是抱著,才停止了掙紮。
不曾想這躺在床上的擁抱,一抱就是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都樹陽頂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在二人廣袖的掩護下一直緊緊牽著楚南真的手,直到不得不上路離開,才肯松開。
“在家裡等我回來。”都樹陽在外人面前只摩挲了楚南真的頭發,但卻讓楚徵儀覺得他是在摩挲著楚南真的臉。
都樹陽離開後,楚徵儀本想調快時間,調到都樹陽回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調不到那個時候了,因為楚南真在都樹陽離開的日子裡還是感染上了風寒,並且咳嗽得怎麼治都治不好,只能看著身體一天天地弱了下去。
在已經散發出將要離開人世的死氣的時候,都樹陽趕了回來,整個人狼狽得都不像是那個一直整整齊齊打扮的都樹陽了。
他把楚南真的手放到嘴巴上吻了又吻,顫抖地要楚南真發誓意志堅定地活下去。
他的眼睛沒有紅,但瞪得大大的,比眼睛全紅了還可怖。
楚南真的身體那時候已經咳嗽得說不出話了,咳嗽起來也有氣無力的,不像咳嗽。
都樹陽一直厲聲讓楚南真發誓,但他一直沒有成功,他眼睜睜地看著楚南真說不出話,眼睜睜地看著楚南真的目光變得渾濁了起來,眼睜睜地看著楚南真的氣息漸漸變無,又眼睜睜地感受著楚南真的身體漸漸變僵冷。
他沒有叫人,一直呼吸粗重地盯著楚南真,很久之後他的氣息才平靜下來,幫楚南真合上了雙眼,又整理了下楚南真的頭發。
眼前漸漸因為遲來的淚水朦朧的時候,他用平靜的口吻說道:“起碼我們兩個人一直走到了最後……只有我們兩個人,這一點,從未變化。”
雖然是這樣說,但他的語氣裡卻沒有慶幸,其他情緒也沒有,卻讓人感覺到沉重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