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的陪伴與全方位投射的恰到好處的關注,水元初當真是越來越願意聽冉正儀的話了。以前他的聽話其實內心會不滿,如今的聽話內心卻是舒暢的。
可能因為冉正儀說起她生前才是真正對水元初全身心為他好的,水元初開始越來越多的做著關於冉正儀的夢境,那些原本不注意的小地方突然無比明顯了起來。
那一遍又一遍的小心翼翼的彈奏,那每次觸碰必定看到的專注神情,那材料不怎麼樣但精心烹飪和擺放的膳食……好像在跟他一遍遍地展示這一個更深刻的冉正儀,並且在不斷說明冉正儀說的話是正確的。
今晚的夢境是冉正儀被抓住威脅的那一天。
其實那天歹人不止一個,有三個。他們包圍了冉正儀的家,等待著水元初的上門。
水元初去冉正儀那兒並不規律,所以不知道冉正儀被折磨了多久。
可能不久吧,畢竟冉正儀身上的首飾還在。
可能已經有點久了吧,畢竟冉正儀那一天的眼下已經有了青紫的睡眠不足的痕跡,不少亂發貼在她的臉上,妝容也花了,衣服上還有著髒痕。
他剛一進去就被圍住,三個歹人,一個拿著弓箭對準他,一個挾持著冉正儀,還有一個在房簷上。
水元初連鬼語都能聽到,注意到冉正儀這片光禿禿無什麼好遮身的院落裡存在的歹人數量也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趁著他們有人質在手上放鬆戒備,水元初奪過那用弓箭對準他的歹人,將其敲暈,然後當機立斷地不顧冉正儀的安危射殺了屋簷上的那個,再把那個用人質叫嚷嚷的歹人懷裡的冉正儀殺掉,最後再殺死了站在的和暈倒的歹人。
一切都快而自然。
冉正儀的嘴巴被堵住了,剛開始水元初進來的時候,她還掉著眼淚搖著頭,嘴裡想說什麼,但沒能說出口,她也永遠說不出口了。
被水元初親手射殺後倒在地上的她終於雙手掙脫了,她吃力地抬起頭看向水元初,雙目赤紅,嘴角都是鮮血,她又好像要說話,但嘴巴依舊被布料堵住。
她終於意識到了要將布料拉開,但她的生命已經不能讓她堅持到那一步了。
水元初靠近她的時候,就看到她瞪著大大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少有情緒,但此刻她的眼睛裡情緒多到嚇人,可惜太複雜了,水元初都讀不懂。
水元初蹲了下來,確認她很快死去了,又確認了一遍她完全沒救了,不是不遺憾她的離開的。
有些人能在中箭時活下來,但冉正儀很明顯不是這種幸運的人。
他幫冉正儀拿出了她口中的布料,合上了冉正儀的嘴,也合上了她的眼睛。
她臉上的淚痕未幹,彷彿還很鮮活的樣子,但水元初觸碰她的時候就感覺到了死去的冰涼在靠近。
水元初後知後覺地才發現自己的手有些顫抖,但那顫抖讓他不明白,胸中的難受也積聚得不深,所以並沒有怎麼困擾他。
他將屋內的被子給冉正儀蓋著,並且蓋過了頭,才讓水家的人過來處理三個歹人的屍體。
期間不知為何,他一直坐在冉正儀的身邊,等到處理得差不多了,過詢問附近比較好的安葬地方後,水元初便讓人準備馬車。馬車一到他便抱起被被子裹著的冉正儀上去了。
說起來,他當時坐的地方,冉正儀當時倒下的地方,剛好就差不多是在他從院子中央撿到子母盒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當時他在那裡守著,來來往往的下人才沒有發現吧,然後他抱起冉正儀的時候又沒有發現,於是那子母盒就被遺留下來了,一直靜靜地藏在那因為難上門清理於是肆虐生長的雜草堆裡。
只是子母盒裡面裝的不是眉粉黛盒嗎?又是在家裡,為何要隨身攜帶?
[“這是從街上看到的,突然覺得很適合你,你要不要?”
“謝謝公子。”]
當年的冉正儀除了道謝並沒有不多說什麼,但當水元初回憶起來,發現她的眼中都似乎在說她一定會好好珍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