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雉是想說老人的吃相實在不雅,想讓他吃慢些,可是他看老人狼吞虎嚥的模樣,想是餓了很久,於是提到嘴邊的話,便不再好意思說出口了。
豈料這時候,老人卻道了一句:“食之性也,悅己,即是悅人。”
呂雉一驚,老人竟然看穿了她的心事,告訴她:“吃飯是必不可少的事情,自己高興了,便是別人高興,不用去管那麼多他人的眼光。”
呂雉受教,對老者道:“老人家見解、學識之高,呂雉自愧弗如。只是不知老人家從的是何門何派?”
“道家講究的是‘道法自然’,自然之法,求的便是清新自然不受約束。夫人方才所問老身的東西,老身自覺——道法不必如此。”
呂雉細細瞧著老者,在他那不驚世的外表下,竟藏著驚世的才學。但她卻繼而道:“的確,道家崇尚自然之法,可水亦是自然。上善若水,求的便是融入,融入,是水、亦是自然。”
待呂雉說罷,那老者卻哈哈的笑了起來,道:“小友的見解固然沒錯,可你卻忘了——自然中的一切事物,所做的一切,都是源於自然。自然是由內而外的散發,是天性使然。你瞧著山間長了一棵歪脖子樹,於是——那便有悖於自然了麼?你看見海鳥在追逐魚兒,所有魚都在奔跑、躲閃,深深的藏於水下,那躍起來的那隻——便不是自然的産物?!”
聽著老者的話呂雉陷入了沉思,手指還不停的敲打著桌案,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片刻後,呂雉抬起頭來瞧著老者,對他道:“老人家見識廣博,呂雉自嘆弗如。”
罷了,呂雉請人將一處小院落收拾出來,請老人去住,還為他預備了幹淨的衣裳。
可是老者不願穿上呂雉備下的衣裳,無奈,呂雉只好請人將老者的衣衫拿去浣洗。
好在現在正值夏日,天氣炎熱,衣裳只晾曬了半日便也幹透了。
呂雉替老人安排好了吃住,自己便藉著天已晚,就散了晚宴,回房去。
第二日,孩子們都早早的起了床,等待著老人給他們上課,可是看這天色,怕已經日上了三杆,但是他們還是沒有瞧見老人的身影。
在等待中,孩子們開始焦灼起來。
有些孩子們受不住長久的跪坐,腿已經麻了,原本端正的坐姿,也已經有些變了模樣。
在這些人中,只有劉元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而她的弟弟劉盈,早就耐不住孩子心性,和樊伉趴在地上玩彈珠。
時間他們越久,劉元就越不安,她壓著嗓子,不停的叫著:“盈兒!盈兒!盈兒快回來!當心先生來了!”
可是他卻連看都不看他姐姐一眼,窘著小屁股,和自己的表哥樊伉玩得忘乎所以。
就在這時,先生真的進來了。
學生們頓時安靜了下了。
可就劉盈和樊伉兩個趴在地上玩彈珠的稚子,許是玩得太過於忘我,全然沒有注意到屋內靜止的氣氛,還在忘乎所以的玩著。
可忽然,那老翁也趴下了身去,學著劉盈和樊伉兩個稚子一樣,窘著屁股,趴在地上,和他們一起觀察地上的那個球。
劉盈“啪”的一彈,那顆木珠咕嚕嚕的向另一顆木珠飛去,又“啪”的一聲,哪一顆木珠隨即被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