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不介意這個女人所犯下的滔天大罪,來幫她。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會受到呂雉的牽連的嗎?
王子介不知道,也不願意去細想一一別人事情與他有分毫關系嗎?沒有關系,他又去想做什麼?
這樣想著,他便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衫,倒頭便睡了下去一一與其在這裡去琢磨別人的事情,耗費時光,不若在夢中與周公尋經問道來得實在。
眾人初初一聽侍者通稟,說是呂老夫人重病,沛縣李縣令派下了馬車將老婦人送了回來,可山路陡峭,現下正被侍者抬著,往寨子裡走,讓寨子裡的人先預備著,莫讓人到了,卻無所依
眾人一聽呂老夫人重病,還被沛縣縣令大張旗鼓的用馬車、轎子給送了回來,心下便覺一驚一一呂老夫人是何時出寨子?他們為何不知?雖然呂季氏身上也有些舊疾,在加上今日因為呂雉的事情心中積鬱,也是有些舊疾愈發的前兆。
但她身體再不濟,也經著這麼多年的調養,也不至於轉眼間就病重不起了不是?
但事情竟然發生,又豈能留給他們思量的餘地。
剛一聽見這訊息,劉邦和呂釋之提腿便往下山去迎呂季氏。呂澤吩咐侍者預備下呂季氏所需要的物件,又差人去請了呂公,自己方才轉身下山去了。
呂季氏虛弱的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呂季氏所待的屋子不大,屋內卻擠滿了人。除了呂家的老爺、公子外,姑爺、媳婦、孫子也都在屋內侯著,生怕呂季氏會有什麼閃失似得。
見大夫來了,眾人急忙的讓開道,好讓大夫從中過去。
大夫放下藥箱便開始的替呂季氏診脈。眾人看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也大概能猜中呂季氏的病情。
罷了,大夫起身,環了環屋內的人,轉頭對劉邦揖了揖拳頭道:“劉公,你看著……”
劉邦環了環屋內,確實有一種“人山人海”之勢,再看看那躺在榻上的呂季氏,他心下也頗覺不合適,便對眾人道:“屋內悶熱,人多怕是會囤著暑氣,爾等且先出去等著罷!”
眾人識趣,也知道呂季氏需要的靜養,便都統統的出了房門,僅留了呂公、呂家兩位公子和劉邦。
見房門被侍者帶了過去,那大夫才嘆了口氣,對眾人道:“呂老夫人的情況不大樂觀……她本就體弱,身上留著病根兒,現在又氣急攻心……若是想活命,怕是得靠著藥來吊著……”
“無妨!就算用再多的藥也無妨!只要能救回娘親!”呂釋之道。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呂澤的嘆息,他轉頭問大夫道:“你只管將好藥用著,別的事情我們辦法!”罷了,他想了想還是神色凝重的問大夫,道:“若是這般,吾娘親她……還能活多久?”
“那……還帶看呂老夫人自己的造化了!”
大夫話音落了,屋內一片沉寂。
呂澤愣了片刻,便轉頭問呂公,道:“爹爹……娘親她……”
呂公坐到了床邊,笑了笑,替呂季氏拂開鬢角的碎發,又憐惜的牽起她的手輕輕撫摸著,一遍又一遍,低著頭,認真撫摸著,像是要幫她把手上的溝壑撫平似的。
“阿顏累了,便放她去吧!你不是習了一輩子的道法嗎?道法自然,你竟全忘了不成?你不該忘的呀……”呂公低著頭,一邊撫著呂季氏的手,一邊道。從始至終,他的面色都是平靜的,沒有人知道,他這話是說給自己的聽的,還是說給他的孩兒們聽的。
自那以後,呂公便將自己關在呂季氏對面的小屋裡,每天念著《老子》、《莊子》、《列子》這樣的道家經文。餓了便只吃些粟米白粥,天黑了,也不點蠟燭,只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喋喋不休著。
然後第三天,還未進午食之時,呂公便聽見了對面房間傳來“啪”的一聲,陶盆碎掉的聲音,然後他聽見侍女哭喊著敲響了他的門,道:“老爺!夫人……夫人……夫人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