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呂嬃念著呂雉的産期將近,便留著樊噲和夥計守店,自己倒成日呂府劉家的兩地轉悠。
呂嬃正和王氏聊著呢,呂雉卻醒了,挺著大肚子站在門邊,微笑的看著她們。
呂嬃和王氏聊得盡興時,大笑著偏了頭,卻正好瞧見呂雉捧著大肚子站在門口。
“阿姊!你醒啦!”
呂雉點了點頭,佯怒道:“都嫁了人的姑娘了!也不知陪著夫君!盡往我這大肚婆身邊兒湊!那還有半點姑娘家的樣子!”
呂嬃嘟著去挽呂雉的胳膊,撒嬌道:“阿姊盡取笑人家!人家再也不同你好了!”
見姊妹倆說笑著,王氏便道:“你們姊妹倆聊著,我還有許多事情未做呢!就不陪著你們了!”
罷了,王氏便去忙著家裡的活計,呂嬃也跟著呂雉進了屋。
呂雉因著有孕,腿腳也浮腫得厲害,跪久了自是不便的,因此王氏便趁著空便給呂雉縫制了一個墊子,也好讓她跪坐的時候不至於傷了膝蓋。
呂嬃扶著她走到桌案前站住,自己又熟門熟路的去拿呂雉的軟墊,扶她跪坐下,方才給她從食盒中盛了一碗玉露羹,遞給呂雉。
“今天市上的蓮藕不錯,娘親便讓夥房做了玉露羹,你快嘗嘗!
“往時在母家時,便也只盛夏才有著玉露羹食的,可現如今卻只初夏呀……”
呂嬃“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阿姊怎的忘了!我們如今是在沛縣!夏日自是比單父來得早些!初夏吃藕,又算什麼稀奇的!”
這時,呂雉才猛然的想到,沛縣本就比單父要熱些,初夏吃藕,自然也不算什麼奇事!
她對呂嬃無奈的笑道:“我怎的將這茬兒給忘了?
罷了,她又嘆了口氣,繼而道:“自打有了我腹中這孩兒,這腦子,也不大記事兒了!想來也是歲月不饒人那!”
呂嬃啐了她一口:“阿姊怎的說起了這樣的喪氣話!以阿姊的才智即便被稱為巾幗也不為過!阿姊何苦妄自菲薄呢!”
呂雉只是笑笑,端過碗,默默的吃著。
呂嬃也拿起呂雉案上的一本書,隨手翻看起來。
“怎的又是《莊子》?記得阿姊還是女兒家時,便看過許多遍啦!即便這本書上講的全是箴言,那也早該看厭了!阿姊真真該去看下別的書!”
“不一樣的,現在與當初的心境不同了,雖說這本《莊子》看過許多遍,但現在看著,竟還能悟出些旁的什麼東西。”
“那阿姊可悟出了些什麼?”
呂雉將最後一口玉露羹食下,又把碗和湯匙放在桌上,拿出絹子拭了拭嘴,對呂嬃道:“就拿莊生夢蝶來說吧:眾人皆道莊生不願從夢中醒來,是貪與夢境的美好,但他們卻忘了,前人所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日思夜想本就是萬物的規律,莊生所夢的,不過是他所念卻又不可得的。”
罷了,呂雉又幽幽嘆道:“夢境雖美,但卻不過是莊生的痴念罷了。”
“阿姊好端端的如何悟出了這些?莫不是……”
還未等呂嬃說完,呂雉就將她的話給打斷了,道:“劉家人待我很好。”
她又對呂嬃笑道:“也不知最近怎的了,就忽然有了這樣的感觸。許是夏日天熱,使人難眠,才有了那些閑情冒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嗯。”
呂雉看了看妹妹額頭上的汗珠,不禁有些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