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楚與7對視一眼,走了出去。
走廊裡安靜的可怕,其他寢室的等都開著,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飄過去的鄭苒,也沒人注意到走出寢室的陸楚和7,陸楚懷疑,剛剛那兩個走讀生跑出去的時候,也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陸楚的目光投向走廊西側,原本,走廊西側的水房和廁所以及對面的幾間寢室都被木板隔著封了起來,避免住在這裡的學生害怕,但是此時,那塊巨大的木板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幽深漆黑彷彿看不見盡頭的詭異長廊。
陸楚咳了兩聲,走廊不甚明亮、光線昏暗的聲控燈應聲亮起。
他和7並肩向前走去。
兩人走得很慢,路過的寢室都亮著燈,裡面的人或因為今天的事害怕地簇擁在一起,或心大膽大地笑著聊天,又或者都躺下鑽進了被褥中,看著寢室房頂明亮白熾燈發呆。
明明只有一扇門的距離,他們卻彷彿和陸楚處在不同的空間中,即便有人偶爾看向窗外,也沒有看到陸楚。
走過原本應該放置木板的地方時,陸楚只覺周身有種奇異的感覺,如同下一刻就要走進磁場不同的異世界。
陸楚沒有猶豫踏了進去。
瞬間,濃稠惡心的鐵鏽味撲面而來。
平時沉默寡言總是低著頭的鄭煒站在西側走廊盡頭的窗邊,那兩個走讀生一個躺在他的腳下,腹部被剖開,器官裸露在空氣中,鮮血淌了一地,胸腔卻還在起伏,明顯是活著的。另一個人則神情木然地被鄭煒掐住脖頸,可以看得出他很疼,但是他卻動不了,身體不由自己控制,徹骨疼痛卻更加明瞭清晰。
鄭苒站在一邊,興奮地拍著手。
鄭煒看到陸楚和7,沒有絲毫意外,他平靜地將手中燃著的香煙拿起,指尖煙霧繚繞指向另一隻手掐著的男生,道:“李文龍,曾經辱罵過苒苒,用煙頭燙在苒苒身上。”
說完,他動作隨意地將煙頭用力地按進了李文龍的左眼中,肉被燒著的滋滋聲響驚悚刺耳。李文龍早就嚇得濕了褲子,但是他的身體卻違背了他的意志,同一個提線木偶一般,另一隻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鄭煒將燃燒的煙頭按進了他的左眼中,他耳邊是清晰的滋滋響聲,鼻腔裡溢滿肉被烤焦地、令人作惡的氣味。
只剩一小節尾部裸露在外面後,鄭煒將李文龍扔在了地上,對陸楚憤恨道:“我後來才知道,苒苒在過世之前就已經被毆打過,耳膜穿孔,死後屍檢,左眼的視網膜也已經脫落。”
陸楚看著他:“你在複仇嗎。”
鄭煒一腳踩在李文龍的左眼上,煙蒂被徹底踩進了他的眼睛裡,他的左臉被踩得凹陷,有鮮血有鄭煒的鞋底溢位。
鄭煒平靜道:“他們罪有應得。”
陸楚不合時宜地誇贊:“你之前的不在場證明做的很好。”
鄭煒寵溺的目光看向飄在他身側的鄭苒:“不過是障眼法,那兩個人我早就殺了,放在那裡而已,我的腳印、混亂的血跡,只要有苒苒在,沒人能看得見。本來事情應該更簡單點的——”說著,他看向陸楚,“讓苒苒營造出我在寢室的樣子就好,我不必費力地安排自己應該出現的合理時間線。然而在計劃開始之前,我發現你有點不一樣,如果躺在那裡的人不是我,你或許能看出來。”
“你的感知很敏銳。”
鄭煒嗤笑,再敏銳又如何,他始終沒有發現至親受的傷害和屈辱。
鄭煒走進水房拽出了一個男生,那個男生陸楚認識,是他們班的人,他已經接受過了警方的詢問和排查,歸為了可以回家的那一列人,如今卻被抓到了這裡。
陸楚疑問:“為什麼加快了殺人的速度?”
如果鄭煒繼續按照之前的步調,一個一個地將那些人殺死,不管是警方還是對他有所懷疑的陸楚,都不能確定犯罪的是他,在鄭苒的掩飾下,他們連證據都難以發現。但是如今鄭煒卻迫不及待地殺死了住在陸楚寢室的兩個人,還讓鄭苒在他們面前現了形——如此一來,他便留下了無數破綻。
“因為苒苒等不及了啊。”鄭煒笑道,“她想看這些人死。”
鄭煒回憶一般喃喃道:“苒苒和我說有人欺負她的時候,我不該只以為那只是玩笑。我沒想到啊。哈,誰又能想到呢,只是幾個十三四歲的人,就能做出這種事。”鄭煒說著,狀似瘋癲,他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鋒利的美工刀,抵在了那男生的脖子上,眼中遍佈怨恨憤怒的血絲,他咆哮道,“然後呢?!那些人怎麼說的?說這幾個人還是孩子,說他們只不過是鬧著玩,說他們只是一時的不懂事,說我們應該給他們改過機會!”
鄭煒冷笑:“呵呵,給他們機會。那誰給我機會?誰給我的苒苒一次活過來的機會?那些淩辱,打罵,欺侮,又怎麼算?他們還只是個孩子,那我的苒苒呢?一條人命啊,他們幾個只在派出所被關了幾個月,就以年紀小未成年人的理由放了回來。”
鄭煒眼中的偏執令陸楚心驚,他沉聲道:“我不甘心啊,我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所有他們從前用來恐嚇過苒苒的方法,我都要讓他們一一親身體驗。現在,就剩這一個人了。”
陸楚聞言看向水房的方向,那裡橫七豎八躺了六具屍體,死狀不一,無一例外的死法離奇猙獰。
鄭煒手中的刀刺進最後一個男生的脖頸,血液順著那個男生肌膚的紋路向下流淌,他道:“陸楚,你要阻止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