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陸楚才與一個“無感者”進行了一番搏鬥,現在客廳都還殘留著“無感者”身上腐爛血肉的怪惡氣味。蘿蔔對味道十分敏感,靠近防盜門便焦躁不已。
陸楚一手拿著綁著刀子的竹杖探路,一手緊緊地握著男人的手,後背則揹著一個不大不小的登山包。
俯身聽了聽門外的動靜,確定沒有人後,陸楚開啟門,十指相握拉著男人,蘿蔔自行跟上,一隊便出了門。
二樓到一樓的路途很順利,沒有突然襲擊過來的“無感者”,腳下偶爾有幾個人型的障礙物,陸楚食指撓了撓男人的掌心,男人便抬起腳垮了過去。
陸楚一路高度警惕,一刻也不敢放鬆。因為看不到,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聽覺上,先天性失明讓陸楚習慣了黑暗和恐懼。他在各方面,都比這些因為恐慌而失去理智的人們要有優勢的多。
“我好怕……”
“我好餓……”
還沒走出小區,陸楚就聽到一道奇怪的聲音,乍一聽像個分不清性別,仔細聽來卻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很熟悉。
陸楚突然想起,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是他家前面那一棟樓的住戶,長得伶俐可愛,性格也十分安靜乖巧,還在上幼兒園,父母寵愛的很。
陸楚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好餓……”
“媽媽,我好餓……”
這周圍除了他們幾個,沒有再聽到其他人的腳步聲,陸楚暫時放下心來,他試探性地揚聲問道:“糯糯?”
“是……是誰?”小女孩聽到有人叫自己的的名字,跌跌撞撞地跑向陸楚的方向,卻因為看不到而被絆倒在地上,發出“撲通”的沉悶響聲。
陸楚沒有動,而是側了一下臉龐,低垂著眉眼柔聲問道:“你的父母呢?”
“父母……”
“爸爸和媽媽。”
小女孩聲音中含著一絲頓啞,不複原先的清亮,她爬在地上沒有起身,而是用匍匐扭曲的動作朝著陸楚聲音的方向緩緩挪動。
“刺啦刺啦——”
布料和地面石沙摩擦的聲音令人聽著不甚舒服。
“爸爸……可以聽到,可以碰到的,出去,找吃的了,因為糯糯很餓很餓……後來爸爸,再也沒有回來……”
頓啞的聲音中有了些許啜泣般的無助。
“媽媽……可以聽到,但是不會痛。”
“媽媽說,爸爸不會回來了。”
小女孩離陸楚越來越近,蘿蔔突然開始發出狂躁示威的低吼聲。
“媽媽說,她不痛,一點都不痛,因為糯糯餓,她就會給糯糯找好吃的……”
小女孩聲音有些委屈。
“可是一點都不好吃,也不好喝,很腥的肉和水,比牛奶還要腥,還要難喝呢……後來,媽媽沒有再說過話,她身上都是黏黏糊糊的水,味道和我喝的一樣,媽媽也嫌難喝吧。”
“好餓……他們,都不要糯糯了。”
小女孩緩緩靠近的過程中,陸楚終於聞到了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肉的氣息,腐敗腥甜,與之前被陸楚擊倒的“無感者”身上一樣的氣味。
一瞬間,寒意爬上他的脊背。